高萧萧听了这话,沉吟了片刻,方说道:“子瞻,你这番刚回了汴京,还是好好歇一歇!我先恢复你的翰林学士名号,你明日就可恢复工作了!只是……那介甫昔日所行的变法之事,还是不要……太多干预了罢!”言语之中,是充满了复杂的无奈。苏轼听这话,不禁问道:“萧萧,这是何意?难道如今司马光上台后,我竟是什么话都不能说了么?若是让我苏子瞻不说话,不发表自己的意见,那可是比杀了我还难受呢!萧萧,我想你是知道我苏子瞻的个性儿的!”高萧萧听了他这话,还是告诫说道:“子瞻,这个我当然知道!只是,我要吩咐你小心些,不要总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
苏轼不知道,他此番能够回京,不是因为赵顼,而是她颁布的特赦令。司马光已然得了苏轼的信。他当然是细细看了一回,在深思熟虑之后,还是决定对苏轼的意见,不予考虑。彼时的神宗,已经十六岁,本是个朝气蓬勃的年纪,可却因为变法失败之故,终日在后宫颓废度日。高萧萧见了,心中固然焦急,虽然赵顼的年纪还不是太大,不过了为了延绵子嗣,她已然在考虑是否该给皇上纳妃娶后了!
文彦博一向是追随司马光最忠实的粉丝。不知怎地,他居然在司马光的书房内,看到了苏轼写的那封在他看来,纯粹就是给新党说好话的信,是以文彦博的心中很是愤慨。这个苏子瞻,根本就是墙头草,两边倒嘛!他写这封信,究竟是何意呢?是为了贬低旧党,抬高一蹶不振的新党,哼,亏他自己还是旧党中人呢?这个苏子瞻啊,真是不知好歹!
没错,苏轼还真是不知好歹,高萧萧前几日在宫中接见他时,还三番五次地告诫他,为人处事要低调谨慎,可是苏轼当时是记在了心中,这一出宫门儿,还是忘得一干二净的了。苏轼在朝堂之中,当着越来越沉默寡言的赵顼,质问司马光,为何要将那些行之有效的新法也废除了呢?并引经据典,将自己一路的见闻,都一一说了出来。此时的赵顼听了,虽然眼神中不时还放出些微的光彩,可更多的时间,还是坐在宝座上,低头长叹。
司马光听了苏轼的话,只是微笑。在苏轼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吐沫四溅地对着朝堂之中的文武百官,讲述自己对变法的看法时,却不料竟然引发了一件事儿。本来这朝堂之上,还是有好些官员同情变法的,有些官员本身就是王安石在变法中提拔出来的,司马光任宰相时,这些官员依旧还被用着。此时的他们,自是在汴京城中小心翼翼地做着官,生怕旧党中人,一时闲来无事,便要来追究他们的出身!不过幸好司马光并会理会这些。
现在他们看到苏轼在朝中,洋洋洒洒地述说着自己观点,这在他们看来,自是在给新法增光添彩啊!也不知是被苏轼绝佳的口才感动了,还是本身就对变法存了好感,是以朝中好多中立之士,见苏轼此举是说出了他们的心头之话,便什么都顾不得了,纷纷上前附和。赵顼见了这个阵势,想想,还是没有开口。
可是在那些原先就从新法中脱颖而出的官员看来,这明明就是给新法说情啊!他们在后头,彼此交换了神色,便跪在了殿前,联名对着赵顼奏道:“皇上,臣等请求皇上将王安石也召回到朝堂之上!既然大家都看到了新法好的一面,那……可就不能用统一用乱棍打死啊!这是臣等的肺腑之言,是以还请皇上明鉴!”
赵顼听了此言,心中还是一动,可是口中还是说道:“尔等不必激动,还是起来罢!这件事儿,朕想,司马宰相心中有一杆秤!”赵顼心中当然想听听司马光的意思。司马光见了,只是说道:“皇上,臣的意见自是不同!臣以为,一间屋子,一个家具,只要不是大坏,修补修补还能够使用的话,自是最好,实在是大坏了的话,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可是如今,我大宋,还没有到了病入膏肓的时候,是以臣认为,还是实行原来的政策,将那些坏的地方修补修补,也就行了!若是将这些能够修补的屋子家具不用,放在一边,单单只去建好的,若是建好了能住能用,自是万幸,可是万一不能住不能用呢?那样便是既耗费了钱财,还要承受风吹日晒雨淋之苦!皇上,这便是臣的见解!”
那些旧党人士,听了宰相司马光这一席话,纷纷点头附议道:“宰相大人所言极是,宰相大人说的妙啊!”唯有苏轼听了,还是直言相问:“宰相大人,若是那间屋子家具修建打造好了,能住能用,还比原来的屋子家具更好呢,宰相大人又以为如何?”司马光听了苏轼这话,还是微笑说道:“子瞻,那样太过冒险,而且耗费钱财!在这一段没有屋子住没有家具使用的日子里,可是什么意外都会发生的,比如远在北方的金国……”司马光已然是告诫苏轼了。可是苏轼还是在坚持己见,他大声说道:“宰相大人过于保守了!难道就不能住着旧屋子,而将家具给换新的么?为什么总要听你的,难道就因为你是宰相么?可是你也不是圣人,难道办事儿就没有过错么?”司马光听了这话,还是告诫说道:“子瞻,不要激动,不要激动!你的意见我会考虑!但是你可曾想过,在我大宋,若是施行不同的政策,可会怎样?到时可是会乱了方寸?”司马光是直言相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