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用力甩开他的手时,她隐隐感觉到自己的内力已经恢复,可以再次行动自如,不由得心中暗暗窃喜。即便这张脸不是自己的,可这身子是自己的,她想要做的没人能够阻拦。即便倪太后害死了娘亲,可是这一切栾承昱并不知晓,她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人,所以上一代的恩怨情仇她不会归结于他,因着她的心中已经被他占据,更因着他还是自己腹中孩子的亲爹。
再次踏进紫宁阁,苏亦岚还是有些不能适应,胸口隐约觉着不适。妙雪见她许久才归来,而且铜盆中的水变得微凉了,不由大怒,声音格外尖锐,“哑奴,娘娘身子要紧,你却一直流连在外,可知娘娘若是动怒便会治你个亵渎职守之罪。”
苏亦岚频频点头,脸上舒展笑意,她知道妙雪是关心自己的,所以对她的话并不放在心上。慵懒地斜躺在卧榻之上的秀儿听着外头传来的声音,索性也走下床推开房门,目光扫向苏亦岚,笑了笑道,“妙雪,算了,哑奴初来乍到,许是一时半会迷了路,不碍事。”
这张脸离自己如此之近,苏亦岚鼻尖忍不住一酸,不是在照镜子,而是另一个自己,一个易容之后的秀儿。可惜了自己虽深谙医术,却也对这世上极难的换脸之术不甚了解。栾承璟居然敢做这样的事,便有十足的把握,他知道自己也不知该如何化解这个难题。脸上抑不住的波荡起伏,这个女人居然还假惺惺地替自己说话,果真是有怎样的主子便有怎样的下人。
妙雪察觉到哑奴有些无礼地打量少主,眸中寒光一闪,伸手指着她厉声道,“大胆哑奴,早间时我便瞧着你偷窥龙颜,如今又这番凝视娘娘,居心何在?”秀儿上前袖手一挥,声音极是清淡,“不得无礼,妙雪。天色已晚,你也早些歇息吧!哑奴,你且留在殿内伺候!”
言毕妙雪的嘴巴张的极大,杏仁大眼错愕地看着少主,不住地朝她递眼色,只见她仿若未见一般莲步朝屋内走去。少主是怎么了,好容易回来却这样不待见自己,难道真的是不记得从前的事吗?妙雪抬眸望着天际那轮银月,今早闻讯说寻回少主,她真是喜出望外。
她知道绝不是青龙帮劫走了少主,可是少主到底被哪路人马所劫,少爷与老爷也是没有定论。自己也只能在一旁干着急,苦苦在这冷清的宫里等着,每一次在路上遇着小李子都只见他低头叹气,不用说她也能猜到答案。
这些日子来,她也是食不知味,夜里许多次转辗反侧难以入睡,听着夜里风吹着纱窗飒飒作响时,她总会情不自禁地和衣下床,打开门看看是否是少主回来了。然每一次都是自己一昧多想,外头空荡荡无人。今日终于看见少主归来,她真想拽着她的手与她畅聊一番,问问她到底被谁所劫。可是大清早,皇上下了早朝便一直杵在这里不肯离去。入夜了,这个哑奴又不知使了什么手段,让少主撇下自己不管不顾。
妙雪双手环抱,来回在庭前踱步,望着如霜月色映在地上,想起少爷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西域有术士能够提炼各种丹药,其中有一味便是能够蛊惑人心的。斯褀小姐早前便是中了那丹药之毒,如今还在府上呆着,一副痴傻模样,只因未寻得解药。
心下一横,脸上顿时煞白一片,妙雪清眸闪过黯淡之色,这个哑奴绝对有问题。若自己没有猜错,这个哑奴一定对少主使了什么手段。否则少主怎么会对自己不理不睬,联想到哑奴今日种种言行,妙雪心中更是肯定,唇畔的笑意僵住,目光有些迷离。
屋内哑然,烛影摇红映照在绣屏前头,秀儿走上前欲挽着苏亦岚却对上她坚硬的眸子,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取来铜盆缓缓倒上花瓣水,一脸笑盈盈道,“这皇宫里的东西就是好,不过泡着花瓣水洗洗,便顿时觉着肤若凝脂呢!”
苏亦岚视线越过她看着屋内四周,熟悉的屋子,如今却不属于自己,它的主人是眼前这个秀儿。秀儿猜到她心中所想,将盛着热水的铜盆放置地上,一边俯身脱去苏亦岚穿着的鸳鸯蜀锦绣花鞋,一边抬眸浅笑,“姑娘,你有孕在身,千万不可动怒。我知道你恨我,可是事情已然如此,你已经没有了选择。皇上若真的爱你,绝不会只因着你这张脸。王爷答应我,只要一月之内,皇上能够爱上你,便会让你做回自己,而我也能够当回秀儿。”
苏亦岚没有拒绝而是任由她替自己洗着双脚,低眸看着眼前这个女子。又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女子,因爱成痴,迷了双眼。想要恨她,却怎么也恨不起来。心中暗暗笑着,这个时候她该担心的是自己。
眼下这个处境,让她很是尴尬。伸手温柔地停在腹部,来回婆娑抚着,小腹已经微微有些隆起的状态,好在衣服看起来够宽大,没有被人瞧出有什么异样。她懂得在这个节骨眼,自己是断然不能情绪过激,否则会影响腹中胎儿。生死轮回,她已经经历过了。她失去了太多,决不能再没了这个孩子。
秀儿的动作停下,抬头看着苏亦岚的举动,莞尔一笑,不由自主地将头靠在她腹部,脸上绽着笑意道,“这个小家伙在动,看来姑娘怀得绝对是个健壮的小皇子。”
苏亦岚闻言,转头望着其他地方,她能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