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千炀盘坐洞府中,四周灵气汇聚如潮,浮游剑气如风雪呼啸。
身后八尊虚影如长鲸吸水,将浩荡灵气尽数吞纳入腹。
丹田之中,陡然升起一座恢弘楼阁,高达九重,像极了西昆仑那座有“天下法门”之称的观潮阁。
左千炀仿若毫无知觉,进入物我两忘的玄妙状态。
识海之中,天地大变。
原本空虚迷蒙的识海天地中,由八部天龙崩散凝聚成如繁星一点的灵光,已经形同一轮煌煌大日,光芒万丈。
虚空中迷雾散开,周天八方立有八名样貌奇特的虚影。
左千炀一眼便看出这就是佛门中奉为无上护法的八部天龙。
宛若神魔的八部天龙与上次显身已大不相同,形体更为清晰,面容更为仔细,上次八部天龙自动护主,不过就是八团浩大恢弘的金色佛光显化,这次面容相貌栩栩如生,满身仙佛气,令人观之就心生皈依佛门的虔诚之心。
八尊神魔飘荡虚空,天花飘摇,尤为慑人心魂。
左千炀抬眼望去,识海不再如原来那般无际无涯,目测着只有俗世中一座普通富人家宅院的规模大小。
蓦然间,他发觉自己空悬在虚空中,双脚并未落地。
左千炀向下看去,悚然一惊,下方无穷恶鬼哭嚎,群魔乱舞。
好似幽冥中的阿鼻地狱。
堕入地狱中的群魔恶鬼相互撕咬,将同伴踩在脚下垒成一道长梯,向上攀爬。
左千炀甚至能看清那些恶鬼的狰狞表情与凶恶眼神。
在恶鬼快要爬到左千炀脚下时,八尊神魔虚影中的一位吼叫一声,如金刚忿怒,上方立即降下一道浩大金光,向着攀爬恶鬼猛烈轰下。
表情凶狠的恶鬼不甘大叫,却无能为力,被浩大金光镇压下去。
金光落地,一声佛唱炸开,扫除一大片群魔恶鬼,那些体形威猛青面獠牙的恶鬼沾染上佛唱金光,像是冰雪遇上了烈阳,瞬间化为乌有。
金光消减后,那片空白地方一道黑云滚过,立即又有无数魔头恶鬼生出。
左千炀百无聊赖,盘坐虚空中,看着这些恶鬼又开始撕咬拉扯,向上攀爬,然后又是一尊虚影凝聚一道金光轰下,扫灭大片恶鬼。
周而复始,恶鬼始终不能逾过左千炀脚下,重复着遭受镇压的凄惨下场。
“这样看着有意思?”
稚嫩嗓音在左千炀身后响起。
他回过头去,看见身形更为凝实,几近生人的白衣小和尚。
“不然呢?我刚入通玄,还没有修行锻炼神魂识念之术,哪里能做到在这识海天地来去自如的地步。这八部天龙连招呼不打就把我拉扯进来,每次都没什么好事!”左千炀一脸愤愤道。
白衣小和尚无奈道:“谁叫你境界低微,等你到凝聚法力种子的境界,大概就可以掌控这尊重器的一两分神妙了。”
左千炀撇撇嘴,凝聚法力生成种子符篆,这可要到真丹境界,对于才刚刚破境通玄的他来说,未免有些遥远了。
青衣少年指着下方恶鬼横行的惨象,问道:“我很好奇,为什么我识海里会有这些东西?”
白衣小和尚摇摇头,一脸懵懂道:“这我哪知道,好像你破境之时八部天龙中散出一道黑云烟气,然后就演化成了这番景象。”
左千炀面沉如水,看来八部天龙里镇封的那头八百年不死的魔头还真是不死心,处心积虑想要脱身出来,重见天日。
他自小在山下看尽世间百态,春秋乱世里,诸国征伐不休,哪来的太平日子,那些平日里满口仁义道德的书生士子为了一口粮食都能提刀杀人,抛妻弃子,卖友求荣,这些事早已屡见不鲜。像老头子就经常跟他说,大恶能行小善,大善未必不会犯小恶,这世间连圣人都不敢说自己从无过错,足见世间无完人。在山下,老头子从来不教他四书五经,圣人文章,只是让他抄写些佛经道藏,醉酒后的老头子常说,道家清静,佛门慈悲,无论那些道士和尚怎么说怎么做,你只需从中明白善恶之念,黑白之分便可。佛门中杀一人救万人,是善是恶?道家无为真的就是毫不作为?这些道理老头子从来不会与他明说,只是左千炀自己去领会,也从来不说对错如何。
上山之后,他更是明白仙家的淡薄无情,这些修行中人只要登堂入室,便有上百载寿命,何况那些得道真人,凡夫之一生恐怕不过是他们参悟一卷经文,熬炼一炉丹药的时间。既然如此,那些王朝的盛世景象,俗世之中的朝代更替,在那些求取大道的修士眼中不过是小打小闹,一场闹剧罢了。我若成就长生不朽,任你王朝更替百代,于我眼中也不过一场你方唱罢我登场的戏台而已,帝王将相,皆是戏子!
仙宗修士尚且如此,何况那些魔门邪道中人,倘若八部天龙中的这位魔头有脱身的机会,想必也不会顾忌左千炀的死活。
左千炀摇头摒弃杂念,看样子八部天龙的威能尚在,大雷音寺的那个老和尚亲手施下的封禁法印应该也不会任那魔头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