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花宴午时发生的事情被简绯和皇帝的一唱一和轻轻掩去,但是到场者纵使愚笨,也都是人精儿似的人物,哪会轻易抹杀内心的发现。
有人把眼去望那不卑不亢的女子,暗赞镇国侯的前夫人生了两个好孩子;有人冷笑着瞥那在地上饮泣的白可珠,只恨这等恩将仇报的小人。
还有人,把目光投向主位上轻笑若烟霞的李义,从一开始身为二皇子,当众被圣上不分缘由地斥责,到后来微笑着将白可珠引进自己的死穴,那一抹身影从未放下勾起的嘴角。
简绯轻扶着白可珠的袖子将她带回座位去,无视周围惊惧或者敬佩的目光,复又坐回苏子卿身边。
“不必看了,我没事。”简绯漾起一抹轻笑,拍了拍李灵越和苏子卿两人的手,望见两人歉疚和关切的眼神,道,“不必觉得歉疚,圣上一怒,能躲便躲,可救我者,不在你们,而在我自己啊……”
李灵越点了点头,回身到主位上坐了;苏子卿却用帕子拭了拭泪,强笑着盛了一碗汤递过来,笑道:“喝些热汤……”
话说了一半,才觉出手中汤的冰凉,手僵在那里,不进不退的,几乎要哭出来。
简绯拍着苏子卿的背笑道:“快别这样子了,这里人多,你这一哭,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好好的,汤给我吧,我就喜欢喝冷的。”说罢拿起汤碗一饮而尽。
苏子卿破涕为笑,红着脸笑道:“你这样子,倒像是二殿下在哄姑娘开心了……瞧这孟浪的样子!还好哥哥们都不在。”
“他们去做什么了?”简绯抬头寻找,果然不见唐简墨苏子岱和林乔的身影,又看了看,元霄也不在。
苏子卿笑道:“哥哥他们饭前便说了有事,只是那时候你同我们不在一处,便不知道了。”
又说了几句,众人都有些倦,便撤了席。
花园子南边摆起了戏台子,正是饭毕,便都慢慢地往戏台子走去。
这边简绯同苏子卿走得快,在超过白可珠时微微一顿,目光瞥过只有两步之遥的唐月昭。
白可珠抬头,望见的只是简绯同苏子卿说笑着离去的背影。午后的阳光依旧灿烂,女子飞扬的裙摆荡起美妙的弧度,神采飞扬。
她看着那样的对手,心里涌出辛酸和绝望,冷笑一声,往一边走去。
简绯等人到了戏台子对面的凉棚里入了座,李灵越因午饭时陪了皇帝,看戏时便不怎么死板,跟着简绯两人坐下。
三人刚刚坐定,便见唐苏林三人一路飞快走来。三人都是人高马大,京城里数得上名号的才俊,这一路急行,引来不少瞩目。
唐简墨一马当先跑到简绯面前,一把拉起简绯,前后左右看了一圈,又睁着一双黑眼睛,趴在简绯脸上仔仔细细地看。
苏子岱也悄声问着自家小妹缘由,林乔在一旁同李灵越说话。
简绯被唐简墨看的发毛,又听见一旁李灵越若有若无地轻笑了一声,便更是满脸通红地道:“哥!你有话说话!看什么!”
唐简墨面容严肃:“你向来是个主意大、脾气小的,谁欺负了你也不说!方才白可珠那个……她怎么你了!”
“她怎么样了人人知道,偏你这个亲哥哥不知道!”简绯挑眉笑道,“我却是不愿意说的。”
兄妹两正在掰扯不清,那边李昌却过来笑道:“镇国侯府的公子,父皇那边叫你。”
唐简墨这才去了。
林乔和苏子岱也不寻别人去,就顺势在简绯几个这边坐下来。
李灵越旁边是林乔,隔着林乔才是苏子岱。但即使如此,公主殿下却还是满手心的汗。林乔在中间别扭的不行,而简绯和苏子卿便望着这边笑。
这边台上大戏唱的火热,而在戏台反方向的竹林深处,又有不一样的事情在发生。
有女子白衣单薄,身形瘦俏立于风中,垂首望地而不语。
有男子亦是白色锦袍,风姿翩翩,容颜俊俏,神色却有几分颓唐,亦是不语。
两人沉默许久,那边戏台子的唱腔咿咿呀呀地传过来,被风吹着走了音,同这边竹林秋色暗淡相映衬着,倒是有几分凄凉。
女子忽然就笑了一声。
男子抬头,问道:“白姑娘……因何而笑……”声音死气沉沉如一潭冷水,就连发问的声调都提不上去。
周围的颓唐衬得女子音色越发娇美,只听她笑道:“阮公子又是因何失意?”
这恰恰便是白可珠和阮齐云二人。
阮齐云笑的惨淡,咧咧嘴,望着一旁有些枯黄的竹叶,默不作声。
恰有戏文遥遥地传过来,依稀唱的是东林经典的《渡头柳色》,那戏子捏着嗓子唱的百转千回——
“梨花月落风逐雨,好叫是悲悲戚戚一场空!飞花散尽空余恨,谁曾想新恨更比旧愁长!哎呀呀——便似渡头垂杨柳,绿柳年年新,柳黄不过又朝夕……”
这戏文唱的凄婉,阮齐云忽然就长叹一声,笑了起来:“姑娘见笑。不过是一时失意,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