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别人的。
一屋子绫罗绸缎,水袖烟霞,眼到处五色玲珑,儿女满堂。
“求侯爷和夫人发发慈悲……!”
哭了一夜的眼睛很快又流出泪来,珠儿恨上了自己,那就再卑微点也无妨。
“求侯爷和夫人发发慈悲……!”
她感受到周围看似静默之后掩藏着的鄙夷与不屑,感受到四面八方的排斥与嘲讽,然而她依旧哭着跪下,以头抢地。
“求侯爷和夫人发发慈悲……!”
美好的容颜苍白着扭曲着,曼妙的嗓音声嘶力竭。
赵氏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在最成熟妩媚的年岁一夜之间卑微到泥土里。
她一无所有了。
……
简绯领着朱玉往侯府的正门走,迎面碧螺匆匆地跑过来。
“怎么样?”简绯疾声问道。
“赵夫人的夫家不靠谱,老子也是个混账。前年说等表小姐及笄就把她嫁到一户富户家里做续弦。那富户家里七房姨娘,十来个通房,赵夫人不依,便带着表小姐到京里来了。”
“这消息可准么?”秀眉微微蹙起,简绯想到赵氏悲戚戚的哭泣。
“是奴婢问了落雪园的云丫。表小姐的丫头看不过表小姐对她母亲的做派,偷偷给云丫说的。”碧螺一面说,一面拿出一个荷包递给简绯。
简绯点了点头,把荷包包在帕子里,向府门外走。
到了花厅,只见赵氏一人拎着包袱,一瘸一拐地慢慢走着,裙摆处还沾染着血迹,此时已干成了褐色。
“夫人慢行。”简绯提着嗓子叫了一声,拎起裙角跑过去。
“小姐……”赵氏目光涣散,好一会才醒过神。
“夫人此去路途遥远,万望珍重。”简绯郑重地道,把手中帕子递给赵氏,“这些你拿着,若不愿回江南便罢了,不论到哪里去,雇几个伙计,盘一家店,开个铺子也是好的。”
赵氏竟被噎了一下。
“夫人,我知道你一年来都做了什么,十分憎恨你。”简绯看着赵氏仿若枯木般的面孔,忽然很可怜她,“你若此去一死了之,岂不叫我无寻仇之处?”
“多谢……”赵氏将荷包收起来,细细地揣进怀里,低头一礼。
简绯点了点头,便回身往院子里走。
“小姐这样,算不算以德报怨?”朱玉在一旁吸溜着鼻子道。
“你若说算也可。说不算也便不算了。”简绯望着一旁院落中零落的花田叹了一声,“那赵氏再狠,也狠不过白可珠啊……”
白可珠疯魇般的笑再次浮现在简绯脑海里,她在恨谁呢?
简绯想着心事,朱玉碧螺也闷闷的,向绯胭阁信步而行。
走不过两步,忽见前面蔷薇丛边鹅黄色的裙角一闪,唐月芙双手揣着件物事,一路急匆匆地奔跑而来。
“三妹妹做什么去?也不带个丫头?”简绯见唐月芙跑得两颊通红,额上细细密密出了一层汗,眼睛亮晶晶的,竟不见往日犀利的神色,不由问道。
谁知唐月芙听见此问,脚步不慢反快,呼呼的一阵风一般,竟要将简绯她们甩在身后!
“朱玉,跟过去看看。她又搞什么鬼!”
“哦,是,小姐!”朱玉闻言,忙忙地追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