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无什么好坏之分。”
四平感激地望了我一眼。我没有看他,我望着通红的炉火道,“经过很多年后,你越来越觉得自己虚伪。不管别人如评价她,她在你心里始终有个温暖的位置。那才是你纯洁的初恋。”
四平有些犹豫却不愿意说谎,“是的,我不想骗你。但我觉得这没什么。”他又接着辩解,“这是人成长中最自然不过的事情。何况,现在看来这根本不是爱情,只是少男少女的懵懂。”
我还是不能平静,“那你为何当着我流眼泪?为别人流眼泪还是不要让我知道的好。”
四平很怀旧地说,
“我哪里是为了她,我是为自己的过去流泪。为我莽撞混乱的青春,我的青春没有一点美好的痕迹,有的只是残酷。”
他一眼就能看到自己的青春,穿着破衣烂裳,一脸忧郁地站在十几岁的路口彷徨。他从来没有四十五度角仰望过天空,他连自己脚下的路都看不清。他张扬的思想躲在孱弱的身体里。他被父母老师的要求磨钝了棱角。他没有按自己的想法洒脱纵横信马由缰,他要叛逆却没有完全叛逆,要顺从也没有完全顺从,他委委屈屈别别扭扭地按自己厌恶的标准生活着。提起青春的兵荒马乱,他怎能不泪水长流?
我心想那我呢,那我在你的青春里是什么?
四平仿佛看透了我的心:“还记得吗?班里一个男生被人欺负,几个男生打他一个,那个男生的鼻子被打出了血,当时大家都都在看热闹。你生气地走过去,拿出手绢给那个男生擦血迹,还大声道‘你们有没有一点同情心啊?还是同学呢,真是麻木不仁不可救药!’学生时代男生的打架多么可怕,为着一句话就可以动刀子。几乎没有男生不和暴力接触,大家小小年纪就学会了明哲保身。从那天起,我觉得你平静的外表下由着自由干净的心。那天起我才知道什么是喜欢。”
虽是从恋爱中一路走来,傻话疯话说过无数,但结婚后仿佛很久没听到这么酸的话了。现在整天说什么东西多少钱,早早又进步了,父母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必须出去的应酬,公司里谁最牛,农村要开始城镇化了,县城衣服不如淘宝的便宜……
我听着四平讲什么喜欢,什么自由干净,我都觉得自己怪不好意思的,仿佛身上要起鸡皮疙瘩一样。
我将那张发黄的纸张重又叠得整整齐齐,心情复杂地送到四平手里,“还是好好保存着吧,但愿她现在过得好。”
四平抓住我的手紧张道,“你不会因为这张纸和我分开吧?”
他将纸张撕得粉碎,扔到了火炉里,火苗子猛一下窜了老高,然后纸张变成了灰。
我甩开他的手讽刺道,“你在焚稿断痴情吗?不用这样的。心里若无,留着也没事,心里若有,烧了也没用。”
四平不愿让这些陈年旧事折腾,便嘻嘻笑着讨好道“要不我去县城给你买束花?蓝玫瑰?白百合?”
我赌气说,“花是两情相悦的点缀之物,爱情都不在了要花干什么?”
我不要鲜花,鲜花不如菜花实惠。
再说县城的蓝玫瑰都是假的,花那个钱干什么?
这时,公婆抱着早早回来了。公婆连连叹息好好的一出戏被人搅和了。
我们两口子不再争执。
都装着一脸轻松地问怎么了。
村中今年新搭的戏台,按规矩先祭戏台。
据说东王俄村唱戏时没有祭戏台。
晚上唱戏时,台上出现了两个黑脸包公,开始大家以为唱的是真假包公,后来就发现不对。
有经验的老者忙命令在场的人熄了灯,然后点灯上香,摆上供品。等再开灯之时另一包公消失。
祭完戏台,是赞皇丝弦的名角儿三宝贝,就在三宝贝声情并茂之时,戏台后忽然起了火,大家还以为又是不干净的东西出现了,大人孩子纷纷后退。
后来才知道原来有人放火。
最让大家意外的是纵火的居然是村干部,
馒头山的支部书记是耿贵福,村主任杜吉科。村里人都知道这两人面和心不合。这晚上耿派干部请剧团唱戏,杜派却不能由着他们做人。
别看他们说是活跃村民生活,其实还不是想拉拢群众?杜派便派出一身形轻便之人混入后台,乱中放火。
戏子们乱纷纷逃散,看戏的人也溃不成军。
我抱着早早在火炉上烤粉条,这是我儿时常吃的零食。干粉条一烤就膨胀得白白胖胖,一屋子的焦香味。
我没有兴致地想:这馒头山真是什么奇怪的事情都能发生?这到底是人看戏还是戏看人?
吃完晚饭,上香后开始烤柏树火,这也是村中风俗,用野草玉米秸或棉花柴等堆成一跺,将家里的物品用柏树枝叶清扫后,将柏树枝叶放入火种,待火快烧完后,将馒头放入火中,全家分食,以取解百病之意,这晚上人们都爱走街串巷去烤火,能考到100家的便是最有福的了。
我抱着女儿,去挨家挨户的烤火,我希望能烤够一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