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婆婆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比她两世加起来的年纪还大得多，二十五岁前一直待在深宫，二十五岁之后进了成家，什么没有见过？
有些她教的道理沈南玉虽然早就明白，却装得天真无知没有见识，只想孙婆婆教她更多，以便在这个时代好好活下去。
孙婆婆的观察能力也强得可怕，她说姚氏的丫鬟进过沈流月院子，那就一定进去过。
“我明白了。”沈南玉稍微思考了几秒钟，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把握先机才是制胜关键，孙婆婆口中的丫鬟应该是巧儿，等到姚氏加害沈流月，她再想反击，说不定就晚了。
“凡事要讲证据，没有证据，那就肯定会被人倒打一耙。”孙婆婆继续提醒她，“宫里的娘娘，许多都因为无子而失宠，更因为诬陷一些贵妃，而被直接打入冷宫，但是她们，曾经真的都怀过皇子。”
外面明明是晴好的天，沈南玉却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不管是真枪实弹还是磨嘴皮的事，她都自信可以掌控，她穿越之前虽然不是一名多么出类拔萃的军官，受过军中各类特训之后，保身的技能还是有的。
但深宫宅院里的斗争，在孙婆婆口中，远比战争还要残酷，一个不当心，就死无葬身之地，连累身边所有的人都死无葬身之地。
就在屋里的人沉默的当口，忽然有人在院门外叫道，“大小姐，我是二姨娘身边的桃儿，二姨娘说大小姐染了风寒，特意吩咐厨房给大小姐做了雪梨燕窝汤，清肺润喉的。”
“那就多谢二娘了。”沈南玉刚示意赤芍出去接过雪梨燕窝汤，还没起身给那丫鬟一点碎银子作为打赏，桃儿就飞快地转身走了，一秒都不愿意多待的样子，连院门都没进来。
“要不是做贼心虚，何必跑得那么快？一院子的人都跟贼似的。”赤芍随手就把手上的东西倒在了边上泔水桶里，一边嘀咕着把空碗重重搁在桌上。
“就算倒他们的东西，也得偷偷地倒，在倒之前，得用银针试试是否有毒。”孙婆婆神色凝重下来，一句一句细细嘱咐。
赤芍这才意识到自己行为有多莽撞，红着脸低头应了声是。
“那我倒真想看看，这碗东西到底有没有毒，姚氏的胆子大到了什么程度。”
沈南玉冷笑了一声，从头上拔下一根银簪，在空碗内壁处滚了一圈，对着光，看它到底是否会变黑。
不过几秒钟的功夫，银簪碰到汤水的部分就逐渐由淡黑转为浓黑，显然刚才那碗药剧毒无比！
“婆婆！”沈南玉大骇，扭头去看孙婆婆，却见孙婆婆的脸色有些怪异。
“刚才桃儿送这碗东西来时，就像怕你们认不出她来似的，特意叫得那么大声，这件事只怕有些蹊跷。”孙婆婆斟酌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道。
“但这毒是真的，还怕姚氏这次再能逃掉么？就算为了月儿，我这次也绝不会手软。”
证据在手，晚了就怕有些证人记不住细节，沈南玉和忧心忡忡的孙婆婆商量了一个中午，太阳微微西斜的时候，就由孙婆婆和沈南玉一起把这件事抖落到沈元跟前。
怕这次再吓到沈流月，沈南玉特意嘱咐赤芍去看着沈流月睡了午觉，才带着孙婆婆往沈元住的院子赶去。
成冲得到了消息，则一早带着陆重元先冲到厨房里去，保住了还留着余毒未洗的锅子。
姚氏正当抱着沈承嗣从沈元房中出来，见沈南玉和孙婆婆急匆匆地赶来，脸色一点没变，也没显露出任何惊奇之色。
“玉儿，你受了风寒不在自己院子里休息，跑来跑去做什么？”姚氏慈爱地责备道，“我派桃儿送去的雪梨燕窝汤你可喝了？有没有觉得好一点？”
这可真是个疼爱女儿的好庶母！用下了毒的东西送给病怏怏的女儿喝，这可不是姚氏第一次给她下毒了！
沈南玉按捺住勃发的怒意，深吸了一口气，微微笑道，“可不是好多了，不然也不会来找爹来给我评理了。我爹在屋里么？”
“当然在。”姚氏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怎么了？谁又惹着我们沈府的心肝宝贝了？”
姚氏的演技真可谓出神入化无人能及，她都带着证据找上门了，姚氏都能笑得如此淡定，还真仗着沈元的宠爱无法无天！
沈南玉没搭理她，冷笑了一声，捧着空碗就进屋去找沈元。
“爹，今天有件事，你必须给女儿评评理。”
“怎么了？”沈元午睡醒来，正坐在暖炕上穿外衣，见沈南玉眼眶微红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走进来，连忙疑惑问道。
“爹先随我去厨房一趟便知。”沈南玉半掀着帘子，朝外看了一眼，“二娘也跟我们去一趟吧，把承嗣交给乳娘，待会别吓着孩子。”
沈元听着沈南玉这口气便知大事不妙，再看沈南玉手中捧着一只空碗不肯松，想到刚才姚氏说的那句话。
莫非姚氏送给她喝的燕窝汤有什么不对？
一行人很快赶到厨房，陆重元正在一样一样地检查厨房里的食材和碗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