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洋过海,昏昏然来到了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这一刻他是满身疲惫,垂头丧气,落魄不堪。
但见星光满天,冷月高照。山里洞外芳草萋萋,汩汩泉水缓缓流淌,萤虫蛙鸣如故,却空无一人。
大圣寻遍山前山后,愈发觉得孤单冷清,他高声叫喊:“师父!师父!徒儿这一路过得好苦啊!我该怎么办—你教我啊!!!”话音未落,已泪流满面。
无巧不成书。早上他化身萧成山,意欲投案自首,不料在朱红小门处遭遇横祸,寒光从眼前掠过,令他当场身首异处—这一切,其实大有文章。
这日天色大亮,城廓炊烟四起。清凉城衙门里折腾了一个晚上的大大小小衙差狱卒正兴致冲冲地轮班调岗,忽然有一个把守城门的兄弟狂奔而来。他在衙门口便开始放风道:“兄弟们,元凶萧成山自己投案来了。他被东城城门当兵的兄弟拿下了,正在捆绑了游街示众,稍后就往这边来哩。”
这厮一边叫嚷一边直闯衙门后院通报。邓绍忙活一宿,才得迷迷糊糊地睡了浅浅一觉,这会起来正在院里洗脸漱口,闻知来人传来的讯息,好似猛然间听到晴天打起一个霹雳,竟失手将毛巾掉落地上。韦氏奇怪地瞥了他一眼,弯腰去捡毛巾。
邓绍是有急智的人,接过韦氏洗净后递过来的毛巾在手上搓了两搓。只在这片刻的功夫,他便做好了决断。装出一副兴冲冲的样子,早饭也顾不上吃了,抬脚便往外边走去。一路走着一路吩咐那个报信的守卫,要他到城外军营中报信,务必请那三个考官过来听审。又另叫一人,通知押解萧成山的衙役将之从衙门西侧的小门进入,并解释一是以免惊动路人引发骚乱,二是以备不测。邓绍才说一声“去吧”,那两个得令的衙役哧溜一声,想要飞奔着跑了出去。邓绍喝住,说道:“匆匆忙忙成何体统?身为公门众人,此番传话罢了,你们不能稳当点么?”
这两个才按部就班地行礼告退。
邓绍健步径往二堂。众人见到他时,他身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佩刀。但见他单手把佩刀抱在怀中,满脸严肃萧杀。因为八珍齐元凶被擒,二堂上众人原已各就各位,站坐都是极好,显得轻松悠闲。他们看见邓绍第一次拿佩刀上堂,都是大感意外。心情霎那间又紧张起来,似乎大敌当前。堂上堂下顿时鸦雀无声,一片冷峻。
邓绍对众人审视一眼,忽然冷冷一笑,问道:“你们带刀的几个,近期可曾磨刀,有没有哪个胆敢懈怠公务的?”
“大人问这事做什么?太奇怪了!”众人不知何意,对视一眼,仅在心里嘀咕,不敢上前回话。王五才想说自己昨日和胡四一块磨的刀,胡四已经蹭蹭蹭几步抢上,高举腰刀先叫道:“磨了,磨了!”胡四素来胆小,众人心道:“这小子想邀功还是怎的?成心要栽我们老伙计的脸呀!”
邓绍两眼放出光来:“磨什么了?”
“、、、、、、磨刀啊、、、、、昨天,我在后院池子,和王五一起磨的刀。”
“可算得锋利?”
“算得锋利,劈柴斩骨足以应付。”胡四刷地抽出刀来,他随手一晃悠,白光闪处,众人急忙让出一个圈来,都在心里叫道:“胆小鬼变成愣头青了。”
“大人,要试试刀不?王五的刀也亮,只是没我这把快哩!”众人听了暗笑,心说你小子没看见大人手里的佩刀么,你这不是班门弄斧就是要大人下不来台啊。
邓绍眉毛一挑。
“你们这几个,衙门的饭吃了多少年了?就不知道经常磨刀的么?你们把刀挎在腰间,只是拿来吓唬小偷小摸的吧!一旦遇到亡命之徒,你们何以自保?更如何去保护百姓?”邓绍眼睛怒视着那些不敢答他问话的人。
“小人下次不敢!”
“本座面前还有下次的么?若不严惩你们几个,威仪何在?法纪何存?来啊,你们几个每人杖责十棍杀威棒。王五,胡四,给我好好教训他们。重重地打,我看谁敢徇私?”
那些衙役慌忙唰啦啦地跪在地上,一起连声哀求:“大人饶了小人吧。小人立刻就去磨刀,大人开恩啊!”王五胡四不好对兄弟们动手,也跪在地上替众人求情。
王五说道:“大人息怒,前两日贺总捕头检视刀械,正好这几个兄弟都各有指派外出办案去了,所以没有及时磨刀,我们也是在那时才想到磨刀的。小人觉得此事情有可原,恳求大人放过他们一次。”
“若是总捕头不加检视,刀在自己身上,你们也不知道勤拭刀械了么?前两日已经检视交代,你们要么隔日才磨要么至今不磨,想要造反不成?!”邓绍听到走廊外传来脚步声。
这时,贺笃心和唐户鲁双双走进公堂向邓绍行礼。他们问清了原委,觉得邓绍此番小题大做,十分不可思议,煞是怪哉。贺笃心上前替众人求情道:“大人,磨刀事小,作为总捕头我也有责任。现在凶犯萧成山即将被押到公堂,我看还是审案要紧。小的们懈怠公务一事还是留待稍后再说吧!”
唐户鲁也道:“大人已经请了城门外的京官观摩审案,如若现在便惩治这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