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静谧,邓绍依旧坐在官椅上,双手互握搀在台面,眼光一闪接着一闪的,他心事重重矣。
几日前的一个早上,他带上众多衙役浩浩荡荡进了八珍齐,喝令八珍齐打烊歇业,吩咐衙役们看住各处门窗,不许任何人出入,然后宣布要在店内详查案情。王祁见状不敢吱声,一直提心吊胆地跟在邓绍身边候着,在一间包厢内,那些四川厨子经不住邓绍三言两语恐吓,便老老实实交代了其中一个厨子突然间中毒暴毙的事来,这些厨子事先经过王祁教唆,略去收受封口费一段,借口顾虑案发之后酒楼被封,将会害得一大群人没了事做,可能导致四处流落所以不敢报案,只得悄悄去把尸首抛于野外,出于此因,官差最初来查死者身份时便做了隐瞒。
邓绍听了,心想原来王祁倒没有和自己说过谎话。他见厨师略去封口费一段,也乐得省去了追究王祁知情不报的罪名,权当王祁是个局外人。他和王祁倒是越来越有默契了。
那日,邓绍令厨子回忆那时被死者摔破的坛子里装的是些什么东西,班头说那是按自己家乡古法秘制的调料,有几种辛辣的药物和两三样不同的辣椒剁碎了杂糅腌在一起,他们平时做菜经常要用到这味调料,客人吃了从不见出事。
邓绍又问死者毒发之前有没有吃过什么东西,班头用浓重的四川口音答道:“我们几个老客都是在厨房里用的早饭,大家都吃同样的东西不见有异,单独是他中了毒。”他大胆地揣测了一句道,“应该还是坛子里东西的缘故。”
邓绍点点头,问道:“坛子摔破以后,里面的东西你们是怎么收拾的?”
“当时前面要开门迎客,这边又要忙于掩盖命案,我们只是胡乱地清扫了一阵,把摔出来的东西都当作垃圾给倒走了。”
“你们每天使用坛子里的调料时,自己都会先尝试的么?”
“那倒也不必,伙计们有时顺手了就蘸一些来试试味道。”
“若真是如此,那么凶手要谋害的并不指定是谁的性命,我看你们之中谁都有可能吃到那坛子里的东西,当然,包括在酒楼里吃饭的客人。”
“哦,那谁会跟我们八珍齐有那么大的仇恨啊?”王祁惊得背脊发凉,心里一阵后怕,“我一心光明正大地做生意赚钱,可从来没有这么恶毒的仇家啊!”
“那么案发前那些日子,你们可曾与什么人有过纠纷,特别是厨房里有过什么异样的动静没有?”
“那些天开张才不久,里里外外忙忙碌碌,虽是乱了一些,可是没有与任何人发生过争执啊。”王祁想了想答道。
邓绍又看了看班头,班头也想了想,说道:“我们做厨房的,生怕别人把自己的绝招学了去,是绝不准许外人进到厨房的。包括店中的伙计,他们也没人进来过,最多是有些冒失的不经意走进来被我们骂出去过,除此之外那些天平平静静没有什么可疑的事情啊。”
邓绍看看眼前只有班头和王祁二人,就问班头道:“你们这一班伙计,平日里的交情怎么样,有没有彼此怀有怨恨的?”
班头恭敬地答道:“我们差不多都是一个村子里出来的人,大家自小时就混在一快玩得好极了,这回出来闯荡更是团结一心,从无相互怨恨的。”
邓绍看看这两人面色无异,就点点头捻起长须,他走到那一排调料坛子前仔细看了又看,头也不回地问班头道:“据仵作尸检,死者体内没有明显的毒物,但却是中毒死亡的迹象,你做厨房的班头兼师父,想必听说过食物的相生相克之道吧!”
“这个小人略懂一二,有句俗语叫做要想死得凶蜜枣加香葱,指的就是食物的相生相克,此说乃是指各种食材秉性不同,分属的五行也不相同,做菜时合在一起用,有时助长人体,有时又损伤人体,如为相克之食,轻则脾胃不适,重则夺人性命,实为凶险莫测,我们干这一行的都对此谨记在心万万不敢大意。”
邓绍颔首踱步,心内想到:“死者中毒突然,中毒后也死得十分迅速,他们都说没有与人结怨,事前更无外人进入厨房投毒,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到底是他们私下结了梁子自己人害自己人,还是有外人飞檐走壁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厨房下毒企图整垮八珍齐呢?”
想到这里,他问王祁道:“你这八珍齐开了将近一年,清凉城有没有哪个做饮食这行的被你挤垮后把帐记在你身上,企图在你八珍齐制造事端的案发后又突然消失的人呢?”
王祁怔了一怔,他每日只顾高兴的收钱算账,哪里想过别家的艰难疾苦,他拍着脑袋想了半天,摇了摇头,不知是说没有还是说不知道。
邓绍看他的摸样,露出鄙夷的神色,心里说道这人吃得肥头大耳哪里懂得这些事来,此疑惑还是等一会到了外边再让捕快去查了。
邓绍在八珍齐勘探半日,寻思了半晌自己对自己说道:“看来要破这个案子还得从仇怨入手。”
王祁却突然张口结舌,似乎想起什么来了,他把大腿一拍说道:“嗨,真是该死,怎么竟没有想到呢?”他看着朝他投来警觉眼神的邓绍,说道,“大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