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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谁闻旧人哭(6 / 7)

先生,你说书日臻化境,听你说书,可以让人忘记一天的辛劳愁怨。每一晚这个忘忧的光景,才叫我心有所触,不愿离去。”

刘伯英摆摆手,说道:“惭愧,惭愧!说起来,我们三个都不是清凉镇的本地人,但是浪子心声,不一而同,都是离别情伤。萧老弟步履匆忙,这次远去,不知几时才得再见?这何尝不是有缘千里来相会,缘聚缘散萍如风啊?”

一句“我们都不是清凉城本地人”提醒了大家,三个人蓦地生出他乡遇故知之感。不嫌夜深,就在街边你一句我一句地互相诉说起离家在外的感觉。夜愈深沉,偌大的街道上久久才有一两个人匆匆走过。

刘伯英忽然间想起一事,问萧成山道:“萧老弟,你在清凉城日子也不短了,怎么没见过你家乡的人来探亲访友呢?你家中应该还有些什么人的吧?”

孙星图看看萧成山,又看看刘伯英,在心里“咦”的说道:“这个刘先生,好似你在清凉镇的日子更长久些吧?怎么不见你先说说自己家人的事情?”

萧成山默然半晌,低头说道:“我家中倒是还有二老,有一个小妹随身侍奉,他们年事大了,不便远行,我在八珍齐又每日忙着厨房里的琐事,也没有空暇,所以一直都没有往来。”

萧成山看了看两人,继又叹了一声面无表情地说道:“我老家是一个远得很的地方。家里呆不下,要流落在这里讨生活,唉!那也是一言难尽的事!”

刘伯英劝他道:“萧老弟,五年间你家里的亲人不能与你见面,不知现在该有多么挂念了。我看你不如先回老家看看。说不定你在这里历练了多年,都已经可以在家乡立足了,如若真的不行,就再和家里商量商量,你看如何呀?”

萧成山没有把满腔愁怨说出来,心里悲凉到了极点,他看着刘伯英关切的目光,点点头,没有说话。

孙星图眼珠打转,心想这一位全是伤心事,给他说下去自己夜里要睡不着了,不听也罢。他拍拍刘伯英的肩膊,笑嘻嘻地问道:“刘先生,你又是怎么流落到这里的?”

刘伯英捻须说道:“不瞒两位,我老家也是极其遥远。刘某从小时起便生性散淡,父母辞世后开始离家远游,十年前一直居无定所,来到清凉城后才想要安顿此生。”

孙星图逗乐道:“你既然想要安顿此生,这么多年了为何不讨回一门亲事?如此也好在此落地生根开枝散叶么。不是么?”说完吃吃地笑了两声。

孙星图说笑,刘伯英并不介怀,他微微笑着不置可否。说道:“早年,刘某在外浪迹尘世的时候,已经斩断情丝。如今在这座城里,只想孤身终老,不想给他人徒添累赘。落地生根,虽是人之常情,但刘某乃槛外之人。与此—不沾边啊。”

孙星图笑道:“如此说来,这就是你刘先生为了一份逝去的情意而甘愿孤守终生,”他颇有感慨,“刘先生,你可是今日已不多见的情种啊!”

三人心思各异,但彼此不嫌话多,聊着聊着,终于走到街角,于是挥手告别,各奔东西。

更深露重,孙星图再不用回到檀香客栈,他在清凉城的寓所,已经搬到姚茂江老屋里去了。

时隔将近一年,姚茂江家的老屋已经大大变了一番摸样。院后那片曾经污水横流的菜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带有院落的普通四合小院。小院收拾得干净整齐,院门外仅有一条羊肠小路,路边便是一片六七十亩的水塘。水塘阻隔了对岸的喧嚣,算是比较清静。姚茂江想到自己和枚芳年事渐高,于是买了一个婢女照顾二人起居,还请了一个做饭买菜的长工帮着打理家务。除却长工在这里早进晚出,他们和婢女翠柳一起居于其中。

先前姚家除了这栋老屋,实则一贫如洗。姚茂江既不曾多收“誌古斋”的租金,变化又如此之快,实在让人怀疑,里面的缘由,却要从八戒讲起。

话说数月前某日,大圣在前边看店。八戒闲来无事,就到菜地边上帮枚芳大婶劈柴。那些柴是要预备烧水做饭的。八戒力气忒大,他一斧子下去,木材常常就陷到地里凿出坑来,连换了几处地方都是如此。呆子想了想,找来一个像洗脸盆般大小的树头,在地上摆弄一阵要往地里打去。他想把这树头在地上钉死了用来做砍柴受力的桩子。

八戒看得好好的,使出极大的力气连续往下砸了几板斧头,树头顺势深深地陷进了泥土里。八戒目测再三,于是再加一锤。不想这一锤砸下去,竟然听见地里传来“啪”的一声闷响。那是树头撞破了罐子发出的声音。八戒觉得纳闷,就把斧子放在一边,找来铁棍使劲把树头撬了出来。不出所料,他果然看见坑里有个已经碎裂了的瓦罐。当着枚芳的面挖出来一看,罐内居然藏着用绸布包裹着的二十几个大大的银锭,细一数来,正好是一千两。

二人意外见财,喜得连忙叫姚茂江过来观看。姚茂江仔细看了看包裹银子的绸布,认得这是自家还没出事前就有的东西,但却不知何时因为何事被埋到了菜地里头。枚芳也和他一起冥思苦想了一阵。两人怎么也想不起来家中那些人是否曾经说过这么一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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