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嚷大叫:“你还我孩儿!你还我孩儿!你还我孩儿!”
八戒禁不住连连往后退了几步,满头大汗,模样狼狈。他一介天神为何会如此不济?只因他见这个老乞丐身子孱弱不堪,估计伸手一推便可以令他翻几个筋斗,所以才不忍用强。这和大圣先前的想法如出一辙。只是这回他被逼得手足无措,陡然气急就飙出一头大汗来了。他忙不迭地向左右乞求:“伙计们帮帮我,伙计们帮帮我。”
旁边几个站得近的看客上前七手八脚地把两人分开。这些人笑说八戒长得晦气才激怒了老乞丐,顺势把他撵到了门口。这边老乞丐被众人扶着又坐到了椅子上。
这半个时辰的功夫,老乞丐又是撞门又是拍桌子,忽而大哭忽而狂笑,又费尽神思的说了一通过去凄惨不堪的经历,算是彻底动了肝气。他在椅子上端坐了半晌,一直心潮起伏气喘不已。突然间发出一声长啸,猛地将一口带血的浓痰吐在地上。老女人急忙伺候他喝了几口温开水,又好说歹说地抚慰了他一阵。店小二自在一旁清洁污物。
待得老乞丐心气初平,居然自己便会轻抚胸口。紧接着他凝神静气,不紧不慢地、轻轻地又吐出一口浊气。在众人的目光的注视下,他整了整衣襟,又拈了拈长短不一的胡须,眼光流转,面色仁慈,转眼间似平常人一般。
众人见状心里大呼,各自暗暗称奇。老女子人最先发现了他的变化,又惊又喜地上前颤抖着声音轻声说道:“姚少爷!姚少爷!你是不是好些了啊?还认不认得我枚芳啊?”原来这个老女人便是先前店小二口中所说的姚家丫鬟。
整间客房霎时间鸦雀无声,众人都微微地张着嘴巴,大气不敢喘上一口。他们痴痴的看着老乞丐姚少爷,翘首等待可能马上就要出现的奇迹。
果不期然。姚少爷看着枚芳,嘴唇哆嗦,缓缓开口说道:“枚芳妹子,你与我娘子情同姐妹。自从那日芊娘嫁入我家,你就一同来到我府,此后一直在我夫妇的厢房帮忙。你说,叫我如何不认得你呀?”他脸上露出爱怜的神色。
老女人悲从中来,放声痛哭,霎那间泪如雨下。做为一个寄人篱下的婢女,她自幼时起便贴身服侍后来成为姚少爷正室的芊娘。自姚家变故之后,枚芳也一直守在姚家老屋。逢年过节,每一次都是她为姚家祭拜祖先,尽守孝道。经历多番艰难委屈,依旧不离不弃,至今已经二十多年了。
众人感激莫名,欣喜不已,泪水涟涟,一致称赞造化有功。
姚少爷噙着泪,端起茶杯喝下几口温水润了润嗓门,既像是要吐露这些年来耿耿于怀的心事对以往做个了结,又像是要叙述自己的故事给眼前的陌生人知晓,只见他缓缓地说道:“心痛,心痛!!除了心痛还是心痛!可惜啊!我这一家,主仆佣人四十几口,每一天都犹如众星拱月般地哄着、护着、疼着这个孽畜!到头来脉脉的温情竟然都化作了枉然泡影!!老父老母对他纵容溺爱事事迁就,爱孙心切甚于我之爱子!难道祖父母都要这样心疼孙儿的吗?我真的、实在是没有办法不痛恨这个顽劣小子,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啊?为什么我的祚儿一定要学人家去海边游玩呢?你们谁可以告诉我。我们姚家,前前后后居住在清凉城的十一代人里面,像这样远行千里去过天涯海角的究竟有几个人?你们不知道吧!我知道你们不知道。可是我知道!除了我这一次发了疯举家外出的,根本就从来没有人这么做过!”他满是泪水的双眼在众人前一一扫过,像是在寄望有人站出来埋怨自己,又像是在迁怒那一天没有人阻拦自己做出这个错误的决定。
“既然祖祖辈辈都已经落地生根,又何必远涉千里之遥?无事生非自寻苦累?你这个孽畜啊!难道诺大的清凉城竟然容不下你这个小小的人儿?城里诗书万卷,你要想将之饱读于胸,爹爹我也可以给你开个藏书馆容你浸淫一世,怎么会比不上寥寥数日的千里光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荒唐啊!我恨你为什么要说动祖父祖母,使他二老对我这个没用的爹爹软硬兼施,令俺左右为难,可恨我竟然也是鬼迷心窍,竟然不能固执己见,竟然会受你这个孽畜要挟,就如欠了你上辈子的大恩大德,催命迫切。你们知道吗?那一刻,除了老父老母,其余的家眷还有婢女一行十余人拉拉扯扯,扶携幼小,心里满是踏青游玩的情趣,坐了十驾马车浩浩荡荡赶赴人间胜境天涯海角一带,就是为了看看滔滔江河奔流入海,看看海上的大风大浪,看看海上的日出日落,看看海上的鱼跃鸥飞、、、、、、”
枚芳哭得像个泪人,一再拭擦泪水,口中只道:“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你要保重自己。不要再责怪自己了,不要再说了。”
姚少爷好似情思耗尽终于力不从心。他抬手扶着额头,停顿了许久没有再发一言。客房里众人依旧鸦雀无声,一张张脸上写的都是哀凉悲伤。有那陪着情伤恸哭的,有那暗中压抑不敢发出声音的。大家只怕打断了姚少爷的思路,一旦姚少爷又堵塞心潮,他那像是奇迹般康复的疯病即刻复发也未可知。
良久,姚少爷擦了擦眼泪,心绪再度复原,他叹了一声继续说道:“唉!正所谓爱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