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的褶皱挤的密不透气,说,那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向阳爹说,我是走在半路上想起忘记拿个东西了,就折转回来取。他说,哦,没事,你快去取东西吧。摇摇晃晃的就向向阳爹回来的路走去,去米香家。
一路走一路想。呼出来的气是白花花的,看得见。气冲气冲的,人老了,出气就困难。心里着急,腿脚不争气,走不快。越来越着急。过来一个小汽车,开得也是慢悠悠的,但是,怎么也比他走得要快。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拦住,玻璃窗退下来,司机说,大叔有什么事?还是蛮和气的,不是刁蛮的人。他说,你能送我去刘家沟吗?我给你双倍的钱。司机说,大叔,上来吧。什么钱不钱的,我正好顺路,我回家,我家离刘家沟不远,我给你送过去。老汉子感激的双眼泪麻麻的,直感叹,世上还是好人多。司机专心的开车,公路上是抹了油的,稍不小心就会有翻车的危险,里面的人谁晓得会伤成什么样。老汉子是心急如焚,看着前面的路,在心里耐心的做着减法。
米酒到了米香家是八点多。年轻还是年轻了,三十七八岁。一路上走来的,能走小路就走小路,几次差点掉下山崖。两只鞋泥糊糊的。进了院子,院子里的狗是震天动地价的咬,感觉到了他身上的怒气。整个人在散发着热气,头发上,衣服上。还没等家里的人反应过来,他就到了脚地下。来过一次,就准确的到了米香家。米香吃力的爬起来说,哥,你怎么来了?大清早的,我是记也不记,你看我还在炕上睡着了,几个娃娃也是早了不起。一股烟味让米酒不能忽略一个人的存在,是米香的男人听说像是叫狗剩什么的。也不让他坐下,不说话,就个自吃烟。分明的仇恨不悦,烟味里就能闻出来。他没顾那么多,走过去,直接的看米香的脸和胳膊什么的。娘的个x,尽是黑青淤青,嘴角边还有残留的血迹。就是打完也给洗一下么,让人看着多揪心,有这么做的吗?难道是在示威?脚地下小板凳上坐着吃烟的人,不发言,就是吃烟,一根接一根。看也不看他一眼。他说,这是怎么回事?没有答案。他说,这是怎么回事?没有答案的问题,是疑问,多次的就是疑问重重。他问,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们打的?坐着的人无动于衷,安如泰山。有一种以不变应万变的意思。米香坐起来,笑着对他说,没事的,你看你,就是跌跤摔的,人家谁打我了,憨人啊,咱们做的那么好,人家凭什么打我。我起来给你做的吃饭,吃了好早点回去。他强硬的喊,米香,米香。烟向他飘来,一个轻蔑的声音:对着了,吃点赶快回去吧,我这里没身处。他走到坐着的人跟前,也是妹夫,厌恶的说,少恶心,我还看不上你的那点饭,就是给我吃我也不吃。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中间的差距要用仰视才能弥补。坐着的人挑衅着,眉眼在不正常的抽动,说,那你就快起走,不要在这里胡指点,认清楚这里是哪里,不是在你们米家。他动怒了,气势汹汹的说,不是米家又能怎么样,我是来看我妹妹的。门口进来了米香的公公婆婆,还有老二家的婆姨和弟弟的。
坐着的人要发飙了,如汽油遇到火一样,站起来,就把他给烧着了,在地上,被压制住,拳打脚踢的,反抗都成了过眼烟云。米香在炕上大喊住手,没人听,就急着下了炕,往开拉,央告男人说,算了么,让米酒回去。看见男人央告不下,就去央告自己的亲哥哥,说,哥啊,你听我说,快回去,我没事的,我都好着了,谁让你来呢。我不要你管,你骚情什么,回去。米酒被压在下面,挣扎着说,我就骚情,娘的个x,哪有这么欺负人了,是不是觉得米家没人,我今上就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旁边的婆婆的说,还把你能的,你个强奸犯,是牢还没坐够,是不是。老娘今上看你怎么拿命了,我老婆子今上就和你小子一起死,看谁怕谁。加入了战斗,对米酒来说就是雪上加霜。米酒不晓得怎么就翻起来了,开始大展身手。看情况不对,处于弱势了,旁边的公公上去一脚就把米酒踢倒在地上,成为了三打一的阵营。米酒彻底的被按住了,没有了还手的余地,只能是挨打的份。米香没办法,哭上央告上,说,你们能行你们厉害,有什么就冲我一个来,不要再打了,你们还算不算人。老二家婆姨的弟弟都看不下去了,说,姐啊,你看看你嫁这人家,都是什么人,恶心不恶心,我站着都想吐,觉得辱没我。说完就走出去。后面的姐姐说,人家是人家的事,你管着了,饭都熟了,吃了再走。声音远去了。米香的话就是一股无力的风,和空气一样,存在着,却似没有。
打够了,心里感觉可以了,停了手。米酒躺在地上,冰凉的砖成为了最最舒适的地方,浑身上下都火辣辣的,长满了辣椒面。米香用疼痛的身体来扶起疼痛的人,兄妹两个都被打,乱整整的坐在一起。遍体鳞伤的一个给一个倒水,减缓伤势。米粒来了,都成为了定局,能做什么?回家,报复,去找谁,算了。十点多了,天空越发的黑,雪是越下越大,把世界仅有的点光亮都要一口一口吃掉。整个世界就剩半口了,窑洞里很黑,进入了原始社会。父子三个人谁也不说话,看不清对方的面孔。个自想着个自的事情。米酒看了一眼窗子,低沉的说,比天空黑压压的还低,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