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凰熙当即脸色一变地跪下道:“姑母,说来只怕要与凰熙脱不了干系,凰熙昨儿去慈恩庵为母亲与妹妹祈福,顺道也去探望了一下表姑,她的精气神尚好,只是脾气有些暴躁,臣孙看她打破了杯子,遂笑语打趣了几句,表姑却说臣孙没见过世面是土包子,还说要施舍忠王府十车杯盏碗碟,凰熙当时以为表姑只是玩笑话并未放在心上,再者长有赐不可辞,惟有道谢几句,哪知表姑居然是说真的……这事都怪凰熙,不然不会让两家都失了颜面……”遂将昨日会面的话鹦鹉学舌了一番,不过话语里面却有摘清自己的意图。
此时她睁着眼睛无辜地看着隆禧太后,她的话其实也算不得假,激怒梁兰鸢的人是她,可真要决定施舍十车杯盏碗碟给忠王府这个决定却是梁兰鸢自己下的,一切都与人无尤,若她能忍一忍,也不会有现今之事,这表姑毕竟还没有厉练出前世当了忠王妃后隐忍的功夫。
梁博森当即皱眉,立即找漏洞,这女子狡猾得很,怕是想将一切都推给兰鸢,“慈恩庵非皇家庵堂,香火也不鼎盛,兰鸢因是娘娘责罚在那儿吃吃苦倒在情理当中,郡主为何选在那儿上香祈福?舅公不甚明白,还望外甥孙女赐教?”
这话看似说得温文尔雅,实则是指李凰熙到慈恩庵是有目的的,这次的事件不但梁兰鸢要负责,她李凰熙也难辞其咎。
李凰熙看了眼这舅公,睁大眼睛道:“凰熙这段时日都要在地里试种甘薯,舅公有所不知,那儿正好靠近慈恩庵,我不去那儿难道还要舍近求远?再说表姑在那儿静养,我身为表侄女到了跟前也不去问候探望一番岂非有违伦理?”
梁博森被她这几句话驳斥,当下找不到理由反问,冷脸站在当下。
隆禧太后对侄女的性子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兰鸢这回是被她逼得急了,以致失去了准确的判断,有些不悦地瞟了一眼自家弟弟。
遂伸手拉了李凰熙起来,拍拍她的手,她温情道:“此事哪能怪你,兰鸢年长于你,辈份又在你之上,连这点干系都没能想明白吗?玩笑话也能当真,哀家看她是存心要辱没你,哀家的孙女还不到他人作贱。”
这几句话够重了,梁博森这会儿对于大姐是万分的埋怨,她现在就知道一心护孙了,以前都干嘛去了?自己女儿伴她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在却被她这般轻飘飘几句话就定了罪,心里那是敢怒不敢言。
李凰熙看到隆禧太后没有追究她的意思,低眉顺眼看着脚下,聪明的不再置一词,有些话说得越多错得越多,这回她倒要看看梁兰鸢如何扳回一局。
隆禧太后的目光又看向弟弟,“女儿是你的,仆人也是你的,御下不严怕是你的过失,给人授以茶余饭后的谈资,博森,哀家对于你颇为失望,封王一事,看来不得不重新三思,此事暂且搁下,哀家怕你日后得了高位只怕更要目中无人,那时候非朝廷之福也非你我之福更非梁家之福。”自己娘家是幸得大力扶持,怕就怕自己故后,他们无以为继再度辉煌,为此她多少个夜晚辗转反侧,哪有一夜能睡得安稳?
梁博森一直以来为了能封王收敛了许多,现在长姐又说不给他了,那心里的落差之大是常人难以想象的,这件小事居然导致了如此严重的后果,他是万万没能想到,此时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娘娘训导得是,臣回去后定当面壁思过,再三反省,御下从严,定当不再给娘娘添堵。”
隆禧太后这时候的脸色已经一如平常了,轻“嗯”了一声,目光柔和了些许,“博森,在场的都是亲眷,你也无须觉得脸面尽失。”封王一事朝中人人皆知,所以她也无须遮遮掩掩,“他日哀家觉得你合适了,自然会给你所想的。”
打了一巴掌再给个甜枣,这是大姐惯用的手段,梁博森强颜欢笑地谢了恩,一件小事就打断了他多年的布署,他是千料万料也料不着。
李盛基指着还停在门口处的那十车杯盏碗碟,怒道:“舅舅,那是相府的东西,本王不好接受,还请舅舅拉回去。”免得看一次添堵一次。
梁博森这会儿受到大姐牵强的指责,脸上的神色一直阴着,“忠王爷放心,本相自当拖回去,不会给忠王爷一家子添堵……”
“且慢。”李凰熙伸手阻止道。
隆禧太后微抬眼看她,自家儿子与弟弟就这件事的处置方式她是不甚满意,不过宁愿让相府失了颜面也不能堕了天家的颜面,这十车杯盏碗碟是不能留在忠王府。“凰熙有话就直言吧。”
李凰熙这才道:“皇祖母,臣孙想啊,这事情既然已经发展到这地步,若是让舅公拉回这十车杯盏碗碟怕真的丢失了面子,再怎么着也是百官之首啊,往后沦为笑柄如何约束官员?”
句句说得在理,又句句说得大度,隆禧太后眼里的赞赏之意是越来越浓,不过这是博森管教不严惹下的祸,不让他自己丢脸还能让谁丢脸?一思及到此,她的眉尖就深皱,果然是老了,更开心见到天伦之乐。
梁博森猛然抬眼看这外甥孙女,其实要两方不失颜面的法子他自然有,不过怕是说出来长姐会说他没有担当,所以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