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榭最近,我们先去那里再说。”司棋本待还说些什么,黛玉却不由分说地扯起司棋就走。
藕香榭原就和紫菱洲相邻,不过转个弯的功夫就到了。惜春乍见到司棋也吓了一跳。若论园子里的这些大丫环,袭人、紫娟最是忠心,抱琴、侍书最是聪慧,睛雯、司棋却最是有主意的。这些个丫环无论长相、举止那都是一等一的。在园子里虽说是个丫环的身份,却也比正经主子不差什么。哪里就沦落到如此了呢?若是在外面碰到,乍然之下,倒真不敢相认呢。
也不及细问,惜春只让人赶紧的烧了滚烫的姜茶来,又命人将碳盆烧得旺旺的。入画早红了眼圈,淌眼抹泪地搬了个矮几放在火盆旁。黛玉硬拉了司棋的手在碳盆上烤。入画见了,捧着司棋的手道:“我的娘哟!这,这可是遭了多大的罪啊?”屋子里的热气终让司棋缓过劲来了。司棋的眼泪一下子如开了闸的洪水,哗的一下子就下来了。
司棋也不敢坐,抓着黛玉、惜春的手就要跪下去。黛玉暗使了一股内力,才托了司棋未曾跪下。几个人硬按着司棋坐在矮几上,刚好姜茶也端上来了。入画道:“快就着我手里热热地喝上几口,驱驱寒气。”司棋方酽酽地喝了几口。众人这才各自落座,听司棋将迎春在孙府的情形一一道来。
却原来:那孙绍祖行武出身,不仅为人粗鲁,且贪酒好色,姑娘过去,只说姑娘是老爷五千两银子抵债抵给孙家的,算不得正经的当家娘子。高兴了,尚有几分好脸色,赏一顿残羹剩饭;不高兴了,就是一顿好打,饭也不得吃。可怜姑娘原本金闺花柳质,哪经得起那般糟践?现如今竟是浑身上下无一处好的地方,瘦得只剩了一把骨头。吃得是猪狗食,做的是粗笨活,比府上那粗使的丫头尚且不如。
前几日姑爷不知因何不高兴,不仅不给姑娘饭吃,还罚姑娘冰天雪地里足足跪了几个时辰。后来还是姑爷出去吃酒,几个下人看不过眼,方将已昏死在院子里的姑娘抬到了柴房里。当夜里姑娘就恶寒发热,浑身火碳似的。奴婢无法,只得趁姑爷不在为姑娘请了大夫。大夫说幸亏救治还算及时,不然只怕早不中了。可怜姑娘这才拣了一条命回来。昨个姑爷回来,又不知发什么意怔,对着姑娘又是一顿拳打脚踢。姑娘本就病重,哪禁得起这个,一条命倒去了半条。我今见姑爷走了,这才想着赶紧回府里报个信,不然,只怕姑娘这才过去没几日就没有命在了。
司棋连珠炮似地一通话说完,好一通喘息。显见得这丫头怕也没什么好日子过。惜春听得生气,拍桌子道:“岂有此理!倒没有王法了,竟由了他不成!”一双小手拍得通红。黛玉毕竟年长一些,道:“可回了老太太?”闻得此言,司棋又是一阵泪:“见了夫人和琏二奶奶,只说老太太身子骨刚好,拦着不让见。又说等过些日子老太太大安了,就接我们姑娘回来。让我劝我们姑娘暂且忍耐。毕竟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也不好管太多。我只怕我们姑娘等不到那日。就想着替姑娘回来看看往日里住得紫菱洲。你们不知道,姑娘病的那几日,口里一直念叨着:若得再在那紫菱洲里住几日,就算是死,也不枉了。”
黛玉心里一阵黯然,惜春也是无语。司棋抬头看窗外日已偏斜,就有些慌了,放下手中的茶杯道:“求四小姐和表小姐无论如何将我们姑娘的情形跟老太太说说,不然,只怕,只怕无们姑娘就捱不过来年了。”又跪下狠狠地磕了几个响头:“我今天是趁着姑爷不在偷跑出来的,若回去的晚了,怕又是一番好打。求姑娘们念着与我们姑娘素日里的情份,无论如何想想法子。”说完起身就要走。
黛玉上前拦了司棋道:“你且回去,多多劝慰你们姑娘。我们定想办法救你们姑娘出这个火坑。”又细细地问了司棋迎春在孙府的所在位置。惜春又收拾了二个包裹给司棋,无非一些御寒的衣物并一些点心。司棋红着眼接过,匆匆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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