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女儿托了终身?这岂不是将女儿往那火坑里推?!”宝钗一番话说得又急又气,兼之还有女孩儿的娇羞。说着说着竟几欲落下泪来。薛姨妈听了这番话,哪还有不明白的,忙搂了宝钗在怀里:“我的儿!倒是妈妈委屈了你了,此事你只当妈妈没有说过。倒是你比妈妈看得更明白些,这个家还指着你呢!你的事,妈妈以后再不擅做主张!”
日子离着年关一日日地近了,老太太的身子骨经了这几件事,损伤得有些狠了。黛玉几乎日日地去探望,也偷偷地给老夫人把了把脉,发现脉气混沌有灼热感和涩气,弦数,却是肝气郁结,情心不舒之症。看过方子,却是太医院的老太医张景中开的化肝解毒汤。倒是对症得很。黛玉读了这些时日的医书,自是明白大半病乃心事所积。因此每每寻些开心的话题劝解于老太太。宝钗也隔三差五地与妈妈一起过来,陪着老太太唠唠嗑。王熙凤自少不了每日里精心打点着老太太的汤药、食物。邢、王二位夫人虽不善言辞,晨昏定省却是毫不含乎。就这么一日日挨至年关将近,贾老太君方大好了。众人也皆舒了口气。
这一个冬天倒也奇了,这雪见天下个不停。好容易这一日天气难得晴了,黛玉便令雪雁拿了雀金呢的大氅,欲往园子里散散心去。雪雁一边开柜子拿衣服,一边笑道:“可是呢,这雪下得有些日子了。昨个隐约听得二门上的几个婆子在那里嚼舌根,说什么今年因连日里大雪,庄子上的猎户也不得进山,上供的野物儿倒比往年少了近一半呢!听说隔壁赦老爷为这还大发雷霆,将琏二爷好一通骂。琏二爷昨个从那边回来,将缀锦楼里服侍的丫环、婆子通通骂了个遍,又摔了好些个杯盏。这几日那些个丫环、婆子们均屏声敛气,生怕一个不小心触了主子的霉头。那才叫无妄之灾呢!”
一番话说得黛玉忍不住上前捏了捏雪雁的脸蛋:“我原倒没发现我们家雪雁姐姐却是个巧嘴儿的八哥,瞧瞧这小嘴儿,说得那叫个顺溜呢,倒赶得上外边那说书的女先儿了!”一边说一边冲着站在一旁的紫娟还眨巴眨巴眼睛。不容雪雁说话,又一个转身,接了紫娟手中的茶递到雪雁手上:“姐姐刚刚说了那么一大篇子话,必是渴了,先请喝了这杯浊茶润润嗓子。”旁边紫娟早忍不住跑到了外屋去大笑不止。
雪雁却是个呆的,方才反应过来。看着黛玉一脸捉狭的笑容,又好气又好笑道:“主子不学学人家好的,成日介只知道拿奴才开玩笑。”说着又朝外屋道:“紫娟,还不快进来伺候小姐更衣,光学会和小姐一起编排人了。”紫娟强忍着笑进来帮黛玉将雀金呢的大氅穿好,又将早准备好的紫铜手炉递到黛玉手中。
黛玉平日里也不耐丫环们跟着,雪雁虽不放心,却也无可奈何。只得细细地嘱咐了黛玉要小心,雪下了这几日,园子里未免路滑,千万小心脚下。说得黛玉直捂了耳朵道:“如此唠叨,小心日后变一个长舌婆子。”惹得旁边几个小丫环又是捂嘴一阵子偷笑。
乍离了温暖如春的房屋,迎面的风夹带着树上的雪粒儿扑面而来,倒有些沁骨得冷。黛玉下意识地紧了紧身上的大氅,又将手炉抱得更紧。沿墙一溜儿的竹子被大雪压倒几棵,石阶上积雪虽已清扫干净,却湿漉漉地有些打滑。黛玉特地换了新做的高帮鹿皮小靴,却依然走得小心翼翼。松枝儿被雪压得弯下了腰,太阳一照,雪簌簌地落了下来。几株红梅却开得正好,白雪一衬,分外的精神。
想着前几日才得的探春的书信,黛玉却有些忧心。草原上雪较之京城更甚。入了冬,几就下了个不停,往北的几个草场都不同程度地受了灾,最北面的一个叫做坎贝尔的草场受灾最重。整个草场牲畜几乎全部冻死,人也死了上百个。其余草场情况稍好些,却也折损过半。博尔博济特草原因为与北边隔了座大青山,倒没什么损失。又有早存下的干草,熬过这个冬天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受了灾的兄弟部落都来投靠,匈奴王呼延鈺却无法不管。如此只能祈求老天保佑,尽早转晴,怕才能挨过这该死的冬天。探春虽不受甚影响,但王上率先以身作则,节衣缩食,以度此严冬。身为王妃,探春又如何能独善其身,而致臣民于不顾。因此,与探春一起去的一帮人等俱与王上共进退。虽获恩赏,可其中苦楚,又有谁知?
黛玉且思且行,又得小心脚下。不经意间却已到了紫菱洲,想着迎春已嫁,老太太早命人关了紫菱洲,便欲转身回去。却见司棋穿着一袭单薄衣衫,耸着个肩,匆匆而来。黛玉便迎了上去。司棋见是黛玉,却不顾冰天雪地,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直道:“求表小姐救救我们家小姐!”唬得黛玉忙上前要将司棋拉将起来。可这丫头却只磕着头,无论如何都不肯起来。后黛玉吓唬她说:“若你再不起来,我可就走了。”司棋才拉着黛玉的手哆嗦着从地上起来了。黛玉见司棋只穿了件半新的夹袍,双唇已是青紫,再拉过一双手一看:原本涂着指甲花的一双纤纤素手,现竟红肿不堪,有的地方甚至已经溃烂。
黛玉看司棋冷得瑟瑟发抖,北风又小刀子似的割人的脸,想着这里也不是个说话的地。便上前握了司棋的手道:“这里离四姑娘的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