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微红,竟一副见了情郎的娇羞模样,随后又叹气,“一年时间,我不再敢写信给他。原一直以为最遥远的距离是我认识他,他却不知道我是谁,直到听到他死的消息,我才晓得,他一辈子不认识我都好,只要他不死。”
只要心爱的人不死,一辈子又如何?一辈子不认识自己又如何?
我对韩真璟,能做到如此么,只要他不死,他一辈子不爱上我都好?
我想,我是自私的。我希望我爱的人,同样能够爱上我,无论我死,还是他死。这才是一份最完美的爱情。
她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一直沉默着走回寝殿,她才若有所思转身道,“小寒有些奇怪,你可有所察觉?”
我怔住。她莫非对公厘夏的身份也有所察觉?
“你还是老爱这么思考,眉头皱成河水了。”李诗一笑,“也许,是本宫多想了。只是觉得跟刚进来之时有些不一样。”
与之前的不一样这句话将我震醒。
我心脏莫名跳动,与之前不一样……
之前的似乎公厘夏,若现在这个与之前的不一样,那么我之前的错觉并不真的似乎错觉,那他是谁?
“不过,有一点还是不变的,那便是都喜爱装作不经意地看着你,呵呵。”她无事一身轻地说着略微调戏的话。
接着无奈的摇头,“本宫这破破烂烂的华清宫可都拜他所赐啊。”
“娘娘……”我想开口,她却已经摇了摇头,打了个美人欠,“山风,有话留到本宫睡起再说吧。”
说罢,轻轻关上门。
她原来竟是早就知道纵火之事乃小寒所为,却一直没有怪罪下来么。这究竟是怎样的心胸,还是说多么的无所谓。
往回走的路上,碰到了小寒。小寒也看到我,老鼠看到猫一般快速地撇开视线,往我的反方向走去。
我小跑过去:“公厘夏,你,你走那么快干嘛。”
他没停下脚步,我边跟上边喘着气抬头说道:“我想好了,明日沈耳便要被押往刑场问斩,我的任务已经完成,我明日便跟你走。”
该死,还是不理我。
我死命地拽着他的袖子,他终于被我拽下来。
“你别生气了。我这回真不会再为了韩真璟牺牲自己,明日我们便云游四海,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到天涯。”
我认真地睁着明眸大眼看着他,若你不是公厘夏,若你真是……
你会有怎样的反应呢?
虽然搞不懂为何会可能出现这种变化,公厘夏为何会忽然就离开,而换做另一个人,但我只要现在的答案。
“……”
一秒,两秒,三秒……
一分,两分,三分……
我受不了这个人了!真可以克制住不跟我说上一句话!
我磨牙,用力跺脚,愤恨地转身离开。
脑子秀逗了才会相信眼前的人会是韩真璟,而且会因为我方才那番话有所醋意,然后疯狂地将我抱走,说着谁也不能把你带走。
脑海里的假想玻璃砸成碎片,零落于地。
——分隔线——
寒风瑟瑟,与一般的秋后问斩不同,此时元宵未到,韩真骞却要诛杀了沈耳。囚车的车轮碾压过道路,发出咔咔的声音。行刑的地点定在城门外的一片平坦空地上,那里曾经是诛杀了众多不满于韩真骞政权的官员被斩首的地方。
这里的处刑跟其他当地斩首刑场不一样,不是在市场上众多人的围观下进行斩首,而是一路上穿过大街,然后抵达城门郊外,进行隔离斩首。
将沈耳押赴刑场的途中,街道两边围满百姓,纷纷悲恸地喊道:“沈大人,沈大人……”
一些行为过激的百姓甚至挡道路中间,却被两边的士兵狠狠推开。
沈耳虽一身囚服,却依旧遮挡不住他昔日的风采,头发整齐,面相明朗,丝毫没有因为成为阶下囚而颓然。
“我沈耳一身清白,忠贞为国,皇上却一朝听信妖妃谗言将我扣以莫须有的罪名,此等昏君,国必当灭,哈哈。”
李诗得到韩真骞的同意,换上一套私服,混在人群中,观看这整个路程。
韩真骞自然不放心李诗私自出宫,因此在人群中,三三两两站着几个严肃的精壮男子。
“想不到,他也有绝望的时候。”李诗道。
“这种绝望却是他最好的希望。”我波澜不惊地接下李诗的话。
她扬起优美的下巴,略带暖笑看着从面前经过的囚车:“山风,我有点好奇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她明明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却还是心存期待。
人总是这样,对于早已明白的东西,仍然存有执念,真正的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沈耳的囚车已经从我们面前经过,我望向那苍凉的背影,轻声答道,“那便拭目以待吧。”
其实,沈耳也是个可怜之人,自己心存希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