测绘队在无人部落,郡尉也在无人部落,郡守要兵士快带路,他一刻也不想耽搁。他来了,他来安慰受到惊吓的心,许多心里也包括他一颗。看到测绘队郡守安了点心,就是小队长是生是死不知折磨人。俗话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可这该怎样见到人,怎样见到尸呢?郡守看着他们一大帮子的人站的是人山人海,很有气势,很威武,可偏就是如同老虎吃刺猬,无从下爪威风扫地呀。
郡尉想起曲贝——头人的孩子,他想挟持曲贝逼头人现身。曲贝不见了,不在测绘队里。堂哥军医说他们只顾着和郡守说话没注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不见的。找不到曲贝郡尉发起脾气,他谁都怪包括他自己。他怪郡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他盘问曲贝时来到,他怪测绘队就如同一堆废物,他怪他自个反应迟钝。
非常时期,郡守让着郡尉不跟他一般见识。测绘队知趣地走开,不站在郡尉眼界里让他烦,当然还有原因,曲贝是他们故意放走的。堂哥军医本就担心郡尉会利用曲贝,他是头人的孩子,头人的心肝宝贝。按理说在介绍曲贝时隐瞒曲贝的真实身份最好,但是这些日子的相处,堂哥军医越发觉得曲贝有种深深对父亲的欠疚,他认为父亲走到这地步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如他当年不离开父亲,父亲就不会在万念俱灰下犯下这糊涂事。现在事已经成了这样,既然无力挽回那就该同父亲一同承担后果。他不在乎他的生死,更不想再隐藏他的身份,如不说出他是头人的孩子,他也会自报出他的身份来。介绍中不说出曲贝生病是怕扯出宝石,不说成是头人驱赶,是在于曲贝不会容忍这种说法。
十年时间很长,十年可以改变很多,更何况是正在长成的人。十年让郡尉没能极快想定他要的做法,郡守的突然来到打断他的思绪,却对堂哥军医提供了机会。堂哥军医趁机要曲贝快走,去见十年来未见的父亲。他拉上曲贝掩在众人的身影里,他只求他如见着他们的队长还活着,就请放出队长来。
曲贝在堂哥军医的催促下离去,他似有些恍惚,没去走那山后的软索廊道,却是踏上那向上的阶梯。喜法兽看到吓着了,他认为曲贝想不开是要去跳崖,他急急地追去,压低嗓门地叫,曲贝听到站住调转头迎下来,他以为他们改变了主意不想放他走,给扣押他不害怕。他看到喜法兽,喜法兽也看到他:“曲贝,你决不能做傻事呀!这世上没有过不了的坎,就看你敢不敢抬起你的腿。”
曲贝一下子泪落下,他们太真挚,真挚得能让冰雪融化,“谢谢,我不是去自杀,这上面也有可进的路。”
“噢,那你去吧,我就下去了。”喜法兽对自己的误解有些难堪慌不迭跑下去,他看到丰法兽在下面等他:“丰哥!”
“喜弟,你做啥?”
“没啥,我误以为曲贝想不开。”
曲贝在上面听得很清楚,又在上面看到他们俩跑回测绘队的身影,想他们就是光明磊落,不是假装放他走然后跟踪,他轻声出“谢谢”两字又很难过他没能有这样的朋友。
曲贝一步一步踏着阶梯,即使没有火把照明他依旧清楚到哪了该转个弯。十年前跟父亲相处的那些日子历历在目,就似昨天才发生的。他清楚地记得在他年满十五岁的夜里,父亲唤醒他,带着他从睡房的地道来到这里。当他看到父亲屋里,睡床下有地道口时他都惊呆了,他没想到父亲房里会隐藏有这么大的秘密,他还清楚记得他紧紧抓着父亲的手,握的是那么紧,握的是一手心里的汗。他根本不知道是怎么走的,来到的地方更是吓坏了他,被族人传讲的死亡部落。他的脑袋里一片空白,只有在看到黑暗中那巨大的灰白——大雪山时才算回了点神来,才知道该询问父亲。那一晚他哭了,哭得伤心极了,哭得收不扰口,他记得真切就似看到昨天的他在哭。他一直认为他会哭就是从那一晚开始的,他以前不会哭只会笑,只会闹,无忧无虑的。
啊,就要上到山顶了。曲贝似乎在犹豫又象是在警觉,他来来回回上上下下地走,脚步似乎越发踩踏得沉重。一块大石悄无声息缓缓移开,一个人影,又一个人影极快地闪出,他们上前左右挟住曲贝往大石极快地撤,“你是谁?为什么知道暗号?”低沉暗哑的问话掩在了大石后面,外面静沉幽深。
曲贝没有答话,他的双眼给黑布蒙住,他给带到了头人面前。头人吃惊面前的小伙子为什么会知道那段阶梯的玄机,。那段阶梯的几块地地下安置有铜片。铜片一端穿过岩体进入凿空小屋,铜片给震动会在凿空小屋上方发出“砰嗡”的声响。当这些铜片按一定的节奏响起,那代表自己人来了要进。
曲贝又是没有回答头人的提问,他就是静静站着一言不发。头人的疑问越发得多,疑问套着疑问。他走近他,皱着眉头上前揭下那蒙眼的黑布,一张似曾熟知的脸。头人怔愣恍惚了,倾刻间他想起这张脸,浑身颤粟无比激动地伸出一双手捧住这张脸庞:“贝儿,你是贝儿!我的孩子呀你还活着!”两行眼泪落下,头人一把拥抱住曲贝鸣呜呜咽咽再也说不出话来。激动、伤心、生气、痛苦、高兴,这些情感乱蓬蓬游弋在他的脑子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