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铁蛋子正聊着,就看见张教和孙晓生急匆匆的往车间外走。“完了完了!董青这下可要倒霉了。”铁蛋子有些唏嘘道。
我不那么认为“那可不见得。”“老丈人,张教能不能收拾董青?”铁蛋子有些担心的问。
“不会!”我斩钉截铁的说“虽然张教的手很黑,但毕竟是过去的事儿了。过去他是中队长,又是处在那样的一个黑暗的环境,现在就不一样了,国家现在出台了许多的政策和规章制度来制约着他们,况且他现在是副教,官升一级,两年前他就很注意自己的言行了,你没见这几年来他的脏话都少多了吗?更何况董青和他之间没有什么交集,他不会下狠手的。”我相信自己的判断,就凭借自己在这里呆了七年,对这里的干警的性格秉性可以说得上是了如指掌。
晚上收工,我破不急待找董青了解情况。“妈的,他妈的跟我嘴巴啷叽的(就是说粗话)我能惯着他吗?当然,我不能以牙还牙的去骂他,毕竟他是监狱警察,我要是骂他,会被扣上‘辱骂警察'的帽子。我就是问他当着监狱领导的面敢不敢把他骂人的话重说一遍,敢不敢对他自己的话负责。就这一句就把他给镇住了,气急败坏的找来了张教。张教来了,也是骂了我一句,但是是骂给他看的,是笑着骂的,问我打算怎么办,有什么想法?我就说想去出监队,毕竟我现在的关系在出监队,上出监队的请求于情理上说得过去,并不是什么无理要求。张教还算通情达理,表示过一两天就调我去出监队。”董青有些气愤,说话的语音显得十分激动,唾沫横飞,脸色潮红。
“嗯,这样的结局不是挺好的吗。过两天就可以去出监队了。”我回应道。
“对了,我还跟张教提出要面见监狱的领导,要向他们反映中队干警粗暴执法,辱骂犯人,不按监狱规定办事的情况。”董青恨意凿凿的补充道“张教给阻止了,劝我不要在生事端,两天后一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那当然了,他肯定是要压事儿的,否则他这个管改造的副教在监狱面前也抬不起头,是要挨批评的。”我笑了笑“要出监了,他也不会特别的难为犯人的。再说了,他的照顾户张大赖在前几天也找过他,要求上出监队,搞不好,你们俩儿要一块儿去出监队的。”
三天后,张大赖和董青如愿以偿的上了出监队。晚上我收工时,在监内休息的一名犯人跟我学董青上出监队的情况。“他妈的,让董青上出监队的时候,告诉他要把头发给剃光了,否则不让去。说是出监队的规定。妈的,什么他妈的鸟规定,还不是在泄私愤!《监狱法》里还规定允许犯人在离回家前的三个月里头,可以留头发的。要是我,我才不剃头呢,妈了个臭逼的!”他很是不满的对我唠叨着,宣泄着他的情绪。“董青这个完蛋货!反正要回家了,怕他个屌!大不了和他们掰扯掰扯,他妈的,光脚的还怕穿鞋的不成!”我点头哼哈的应付着他的说话。董青是不想节外生枝,况且他在法外的时候就留的是短发,留不留头发对他来讲根本就不算是个事儿。
时间过的很快。张大赖和董青相继的离开了这里。董青在临走时,给我留下了一瓶焗头发的染膏和他的联系电话。张大赖临走时很是神秘的留给我一个纸包,我打开来看,是08年的一个小巧的日历,日历的边角有些破损。在8月份的日历表上,清楚地记载着当年干警和值班的犯人是如何的铐打犯人的时间和方式。我的心情因为这些记录而变得有些沉重,因为被铐打的这名犯人后来绝食死掉了,死在我的眼皮底下。我小心翼翼的把它收藏起来,这种东西是万万不能落在他们的手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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