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人就这么的疑神疑鬼,说今天有人要游行,我从上午到接你前十几个小时守在吴淞区我的分行里,连一根游行的毛也没有,真滑稽。”郝允雁回了他一句问:“您不是法租界的嘛,现在在跟日本人做生意?”白敬斋叹息道:“没办法哪,这年头民国政府保护不了我们,谁不多找几个洋人当靠山?不过任何事情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哎,不说了不说了,今天跟你在一起便开心点,今日有酒今日醉啊。”郝允雁天生不大喜欢日本人,应了声无聊的望着窗外,白敬斋突然问:“今天婚礼一定会很晚,晚上我们浪漫点,在婚宴的那家小国际开个房间吧。”郝允雁态度坚决地拒绝道:“白老板,我发现您一直在得寸进尺,先是答应只在宾馆见面,慢慢把我带到外面去了,后来又让我去了你的白府,现在却要我过夜,这绝对不行的,我每次出来都让房东照看女儿和丈夫的,如果我一夜不归又不事先告诉她,您知道我这个房东的性格的,她会急的到处找。”郝允雁还没有说完,白敬斋口袋里扔过来两叠捆扎好的法币,说:“一叠是给你丈夫买药的,另一叠是你的胭脂钱,我说话算数。”郝允雁连忙塞进旗袍兜里,沉没了许久,轻轻说:“到时候再说吧,最好在饭店里找到电话打个过去。”白敬斋得意的笑笑,没有再说话。
小国际饭店顶层的大型宴会厅,灯火辉煌宾客满坐,其中头面人物有法租界和公共租界的工部局董事们、有民国上海政府的官员、企业家以及达官贵人,个个衣着端庄华丽。一身锦缎旗袍叉开到腿根的郝允雁挽着白敬斋缓缓走进宴会厅,引来众多羡慕的目光。人很多,他没有看见新郎欧阳雅夫,慢慢往大厅中间悠然的闲逛着,遇到熟悉之人聊几句,郝允雁也跟着受人尊敬都唤她白太太,她已经习惯这个称呼,皆微笑着与对方点点头,有位法国领事馆的参赞过来迎向白敬斋,“哈罗,密丝脱白,你太太真美丽,我们法国军人俱乐部每周有舞会,请你带着这位天使般的太太光临,我们蓬荜生辉。”白敬斋点头哈腰道:“欧开,欧开。”法国人吻了吻郝允雁的手走后,郝允雁往白敬斋腰里捅了捅说:“我可不去啊,还参加舞会,西洋人有狐臭很难闻的。”白敬斋笑着说:“刚才那位有吗?人家香喷喷的。”郝允雁轻声说:“这香水很神奇的样子,我怎么感觉闻了心里慌慌的不能控制自己似的。”白敬斋拍拍她的脸说:“那好,明天我去买香水,让你在我的床上控制不住自己。”
白敬斋因为大脑里一直回绕着宇喜多井说的游行之事,看刚才路过日租界的检查处他们如临大敌的架势,还真的担心会不会晚上有游行,他大厅走了圈特意注意了下是否遇到宇喜多井和其他日本人,这很容易辨认,大凡这种正规场合日本的男女宾客都会穿着民族服装出席,这既是他们的礼节,也是一种对本民族的自豪感,即便有的男人会穿西装,带来的女眷绝对是和服,白敬斋一眼望去疑狐重重,自言自语道:“奇怪,怎么一个日本人也没有?难道欧阳雅夫没邀请?”他正在分析,郝允雁突然在一个角落看见关洁,连忙放开白敬斋说:“您别拉着我,关洁怎么也在?”
“什么,她这身份怎么会出现?”白敬斋朝着所指方向望去,关洁孤单的躲在静处远远的眺望着主席台,欧阳雅夫身穿燕尾服,旁边有位披婚纱的女人,她看不清楚漂亮不漂亮又不敢靠近,既怕欧阳雅夫知道她来了,又怕他的二妈看到撵她,走过来一个侍从她顺手取了一杯饮料夹在手中,抿一口望一望,充斥着惘然若失的心情。白敬斋很好奇想问问是谁给的请柬,便说:“她既然来了总会发现我们,不如大大方方的过去打声招呼。”郝允雁觉得有道理,说:“过去可以,一会遇见熟人不许称我是白太太啊,让她晓得我就完了。”两人一前一后过去时关洁也看见了他们,惊奇地问:“允雁,你怎么在这?”郝允雁沉着地反问:“我还要问你呢,你不是说家附近有人请客吗?”关洁嘴巴一撅,反唇相讥说:“你更厉害,说是参加客户的招待会,哼哼。”白敬斋乐了,说:“你们俩脚碰脚谁也别嘲笑谁啦,其实我们是新郎邀请来的嘉宾,你也是吗?”关洁比刚才一个人时活络了许多,摆出得意的样子答道:“当然啦,我也是新郎邀请的,没有请柬怎么进得来?”白敬斋突然回忆起去年他在华懋请客欧阳雅夫和关洁都在,可能他们在这个时候认识以后发展成性关系,神秘兮兮地摆摆手道:“不说了,不说了,来,我们一道去祝贺新郎如何?”他们三个穿过拥挤的大厅来到主桌,欧阳雅夫正在招呼客人,见关洁来了非常高兴,说明她还在乎自己,可这个环境不方便多说,忙介绍新娘和大家认识,关洁醋意十足地打量了番上官露,不认为她漂亮,但认为比自己年轻和清纯,活脱一个未成年人,夸奖了几句敷衍道:“欧阳先生的太太端庄美丽,今后一定是个好贤妻啊。”上官露害羞的低下头,轻轻说:“谢谢姐姐的美言,姐姐更加美丽。”她的声音轻得如小鸟呢喃。郝允雁跟欧阳雅夫不熟,点点头没有吭声,只一味的露着矜持的微笑,欧阳雅夫的目光对着她时心里咯噔了下,觉得这个女人的容貌雅致,身段雍容华丽气质逼人,正是他一直向往的那种,可惜世界之大没能及时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