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如烈火烹油,就欲急火攻心了。
吴敏立在二楼临窗,瞧着为她卖命的心腹黯然退去,目中闪过一丝愧然。
起兵,将意味着血流成河。
不管是西凉子民,还是南楚子民,免不得在双方交战时,落难受损。
这就是为什么,她不肯借助齐太子轩发兵复国的道理。
一个人,当你站在足够的高度,便不能只为私心谋想。
她是吴敏,又不是吴敏。
可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兴兵作战,将殃及太多百姓。
吴敏嘲讽一笑,走到对面软榻坐定,左手把玩着银镖。
银镖雪亮,杀人狠绝。她目色一闪,忽想起碧水城来。
碧水城,午门口,身为西凉公主,她亲手杀了哥哥吴子逸。
只是,当日杀他,实因杀手的本性罢了。
杀手,不允许任何潜在的危机存在。吴子逸只要活着,对她便无利处。
所以,当日她会毫不犹豫的,发镖杀人。
如若放在今日,她或许就不会出手了。
将他救走,终身囚禁也罢,伤为残障也罢,总归会留下性命。
这件事,整个西凉,没有人怪她,她却隐隐自责。
重回西凉,披香殿,一片焦黑,双亲骸骨不知去向。
或许,早被南楚士兵鞭尸示众,也未可知。
披香殿中的秘库,却教她搬了个干净。她再未往妙手回春,提过银子药材。不再求助赵泰,一切都是母后的功劳。
依稀记得,亡国前母后玩笑的话语。
“敏儿与逸儿都是母后的心头肉,伤了哪一个,母后都会伤心的。”
那时,她曾娇憨的说,她会听皇兄的话,做个好皇妹。
呵……一转眼,物是人非。别说做个好皇妹,就连兄长性命她也未能放过。
吴敏抬起眼帘,目光定在窗外春色中。
起兵,拿回属于西凉的东西,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嗖……”手中银镖射中窗棂,发出轻轻地嗡鸣声。
“啪,啪,啪。”缓慢的掌声在楼梯口响起,吴敏冷淡回头。
赵泰一袭蓝衣,俊朗温雅。他含笑望着发愁的公子,赞叹道:“你的飞镖,又有精进。”
吴敏冷冷一哼,淡然道:“炎吴的潋波馆,几时成了赵兄的后花园?怎么成日,见你在此出没。”
赵泰呵呵一笑,负手走来,淡然道:“若非炎兄的护身符,赵泰焉能如此?多亏炎兄的功劳。”
篆刻归鸿二字的玉牌,走到哪里都很好用,赵泰愈发顺心。
相较于那个人,他其实也是不同的罢。
吴敏撩袍起身,走向窗边,拔下窗棂上的银镖,冷淡道:“赵兄最近似乎很是空闲,刚走没几日,怎么又来西凉了?”
自上官寒出现,他便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若非盛京传来他的手书,吴敏还不知道他回去了。
刚回去几日,却又出现在这里,好生奇怪。
赵泰一步步缓缓行来,迎上她的目光,淡笑道:“蜀国公主整日游逛在赵泰府外,赵泰只好躲来炎兄这里。顺道讨些酒喝。”
他自顾走到软榻前坐了,伸手勾起面前酒壶,斟了一杯。
吴敏的目光停留在他唇边酒杯上,冷淡道:“所以?”
赵泰仰头饮尽美酒,叹息道:“果然瞒不了你。”
伸手入怀,摸出一物,丢与吴敏。
入眼金光,奢华蜚然。
邀月的婚典已定,就在四月末。
“来得倒快。怎么,赵兄可是想要动手了?”吴敏阖上手中请柬,冷淡抬眼。
赵泰目色冷冰,淡然道:“碣日城,东昌国。”
浴血城外三十里,九龙山。
峰峦叠嶂,林荫参天。
蜿蜒的玉带河,盘旋过高耸入云的九座山峰,湍急奔腾,迤俪东去。
山腰处,云雾霭霭,古松蔽日。
林中,落叶堆积,山泉潺潺,飞鸟无声。
上官寒一袭墨袍,立在肃穆的林中,冷声道:“退下罢!”
乾坤并着致远,恭顺的退出松林,独留他一人站定。
偌大林中,不知被谁开阔出一片空地。空地上干干净净,并无杂草树禾,看得出常有人打扫。
空地当中,静静立着一座高大的坟茔,坟前伫立一方汉白玉碑,碑石光可鉴人,却是空无一字。
坟茔相依,立着一座较小的坟头,坟前同样立着无字碑。
这样两座坟,立在这人迹罕至的九龙山深处,与世隔绝,断无外人打扰。
坟前,早已摆上香烛纸钱,瓜果贡品。
四月,清明,香烛缓缓燃烧,摇曳着青烟缕缕。
上官寒面色平静的立在坟前,凤目中一派清朗。阴沟里翻船,他险些被卫廷睿的人杀死。半月过去,他的伤势总算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