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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热了一点剩菜剩饭,晚饭算是凑合着吃了。
李明收拾碗筷,陈涛的母亲便去取了针线来借着灯光一边纳布鞋,一边和李明拉家常。陈涛的母亲提到了黑二,将自己的想法告诉李明。李明憨厚地笑一笑,说:“大妈,没有根据的话不说好吗,你们一家和陈大伯的关系挺不错的,不要因为这件事伤了和气。案子自有组织调查,虽然我代表不了组织,但作为一个辖区民警,作为陈所长的老部下,不可能坐视不管。相信总有一天事情会真相大白。你们两家人,只剩了两老在家,如果你们两老再闹僵了,不能彼此关照,甚至连取水、拎柴和看家这样的活儿也没有了一个帮手,今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常言说,远亲不如近邻,有一个好邻居,就是一笔财富,是一门亲戚呀!”
陈涛的母亲琢磨,李明的话在理儿。要不是陈大伯给她担水,她真是吃水也成问题。如此一想,倒是觉着了陈大伯的好。于是,她说道:“小李呀,去看看你陈大伯吧,看他想吃一点什么,他病了……”
“是吧?那我去了!”
李明放好碗筷,用抹布擦干双手,急急忙忙跑出门。片刻功夫,他回来了。他说:“大妈,陈大伯病得不轻呀,要看医生,明天我叫镇卫生院的医生来给他瞧一瞧吧!我怀疑他患的是急性肺炎,高烧的厉害,非打掉针不可……他说想喝点粥,大妈,我来替他熬一点。人上了年纪,经不住折腾呢,前两天看见他担了柚子在街上卖,还蛮精神的,刚才我去见他,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陈涛的母亲放下鞋子,去打了半碗米出来。李明将米淘下锅,生燃了柴火。
布鞋快纳完了,陈涛的母亲递给李明:“试一试,看是大了还是小了,穿不得的话我好改……我是给涛儿纳的,你的脚怕是和他的脚一样大吧!”
李明脱掉鞋子试了试,说:“大妈,不大不小,蛮合脚的,陈所长穿上了一定高兴!……小时候到了冬天,妈妈就常给我和弟弟纳布鞋,后来妈妈进城了,再没有闲心了;当然,在城里,穿布鞋老土,赶不上时髦,也没有几个年轻人喜欢穿,可我不同,我不赶时髦,所以,还是总想穿妈妈纳的布鞋。布鞋暖和,不起汗……”
“那这双你拿去穿吧!”
“不成的,大妈,你给陈所长纳的鞋子,我不能要。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大妈,你手中的线是所长脚下的鞋,所长穿上了,就会想到你老人家,他的心里就会充满快乐……”
“涛儿是我孩子,难道你不是大妈的孩子吗?大妈早就把你当成了自个儿的孩子呀!拿去穿吧,小李,大妈再纳一双,总凡还要过一段时间蕊儿才回来,蕊儿不回来,没人给涛儿送去的!”陈涛的母亲打断了李明的话。
李明摇头,坚辞不收。他说:“大妈,我真的不能要。打小时候起,爸爸就严格要求我和弟弟,不属于自家的东西,绝不能要……再说,你年纪那么大了,眼睛不好,纳一双鞋子,需要费你多少心血呀!你留着吧,要是我有空去看所长,就替你带给他;要是我没有时间,就让小妹回来后再带给所长吧!”
不过,临走时,李明推辞不过,还是将鞋子收下来了,他了解老年人的心情,他不忍心为此一桩小事惹陈涛的母亲烦恼。
踏着清冷的月光,行走在寂静的乡村小道上,李明的脑子开始回放起陈涛母亲的话。黑二是凶手的嫌疑看来是越来越大了。目前最关键的问题恐怕一是要查找到黑二作案的确切证据,二是要查找到黑二的下落,只有这样,陈涛才能及时洗刷冤屈。凭着他所掌握的法律知识,他相信二审法庭最终会作出改判。不管马天成如何信誓耽耽的声称陈涛杀人铁证如山,但大家都心知肚明,所谓的“铁证如山”是建立在非法取证的基础之上的,那样的证据表面上看,天衣无缝,可实质上却经受不住细致的推敲。只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陈涛干嘛要承认自己是凶手呢?难道陈涛真的是遭受到了惨无人道的刑讯逼供?难道陈涛真的是另有隐情,仅仅为了陈蕊能考上大学?为妹妹能上大学,便违心地承认自己是杀人犯,假如真是那样,陈涛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呀!
如此一想,他的心思又到了陈蕊的身上。陈涛母亲的暗示他不是不明白,凭心而论,在相互交往中,他的确不知不觉的喜欢上了陈蕊。陈蕊稳重,内敛,有抱负,可是,他不能由着性子去胡思乱想。爱,是彼此心灵的感应和情感的互动,母亲的愿望再好,毕竟不能代替女儿。只要陈蕊没有向他明确表示出爱的本意,他,作为一个大哥,作为一个普通的乡下派出所民警,是绝不可能去主动追求的。他有他的自尊,如果陈蕊没有考上大学,说不定他果真还会主动向陈蕊示爱!父亲低调的人生态度和做人品德,在他纯朴的心底打上了深深的烙印。他固执地认为,如果相互间有了朦胧的爱,那么,主动站出来挑明关系的应是占条件优势的一方,那样,才算得上是对对方的体量和尊重。比如他和陈蕊,如果陈蕊没考上大学,只是乡下女孩,那么,主动站出来挑明关系的应是自己,因为相比之下,自己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