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步窜子出来，道：“可以放心了吧，姑娘。”
李慧儿沉默了—下道：“文老，我要再找找，除非找遍每一个角落，要不然我不能放心。”
文不值没奈何，其实在没找遍每一个角落之前，他又何尝能放心，他点了头，道：“好吧，姑娘！”后院都找遍，文不值手里那棍棍儿没放过任何—个角落，连墙边的阴沟都翻过了。
没找到一具尸体！
甚至连个可疑的东西都没有。
文不值吁了—口气，举袖又擦了擦汗。
这回，那汗有一半儿是累出来的！
三个人默默地出后院又回到了前院。
李慧儿停步四下望了望，道：“文老，前院还有役找过的地方。”文不值没说话，提着棍儿往右行去。
他从院西开始翻，仍然没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没放过任何一寸被瓦砾盖着的土地。
从院西，到院东，结果……院东，紧挨着东墙有一间小屋，看屋里的瓦砾下一根根焦木，这间屋像是柴房。
在这间柴房的瓦砾下，文不值手里那根棍儿翻出了一具烧焦子的尸体，也就是在这座大庄院里找到的第廿一具尸体。
文不值的心揪了起来，身上直冒冷汗，可是他役敢说出口。
李慧儿的脸色一下又白了许多，两眼发直了老半天，才颤声说道：“妹妹，你来的时候，可看见别个女的？”高燕儿半天才憋出一句：“我是直来直去，没到别的地方去，也许……”文不值突然吐气开声，道：“对了，这儿不可能没有别的女流！”李慧儿两眼含泪，缓缓蹲下身去，她在那尸体的头前方地上捏起了—样东西，那是—只烧黑了的风钗。
她缓缓站了起来，道：“妹妹，你见过这只凤钗么？”
高燕儿忙一摇头，道：“没见过。”李慧儿转动泪眼望向文不值道：“文老，您呢？”
文不值道：“姑娘，这儿的女人不只香妞儿—个，用钗的女人也不只香妞儿一个。”
李慧儿没说话，她拿钗的那只手起子颤抖。文不值接着说道：“姑娘，香妞儿要做，尸体不会只有二十具，再说她也不会跑到这间柴房里来……”
李慧儿道：“我怕她刚放倒二十个便被他们发现了……”
文不值皱眉说道：“姑娘，你怎么老往坏处想？”
李慧儿目光一凝，道：“文老，您怎么想，您真能一点也不揪心么？”
文不值道：“这个……我这个人无论碰上什么事，一向都往好处想，事实上，根据这儿的情形看，根本就不像……”
李慧儿道：“要是咱们没想到天香姐要做傻事，那还好一点。”文不值口齿启动了一下，欲言又止。
李慧儿目光又落在地上那具女尸上，道：“不管她是不是天香姐，我想埋了她。”
文不值道：“人死人土为安，咱们既然碰上了，那是应该的咱们把他们都埋了，就埋在这前院。”
李慧儿道：“怎么，那二十具尸体您也要埋么？”
文不值道：“姑娘，不管他是个怎么样的人，咽下这口气后都是一样的。”
李慧儿没说话，目光又落在地上那具女尸上，她的脸苍白得厉害，一点血色都没有。
出了庄院，文不值挥了挥身上的土。
日头老高了，那匹套车的牲口，正在低头吃草，只有它不懂什么叫揪心，什么叫悲痛。
文不值走向马车，刚走了两步，他突然停住了，两眼直望着身前地上，接着，他蹲了下去。
大黑夜里看不见。
那时候只注意火场，也没留意。
现在大白天看见了。
地上有马蹄痕印。也有车轮痕印，一直往前延伸着。
他站了起来，转过了身，道：“姑娘，这些蹄印轮痕还是新的，时间不会超过一天，而且是出去的，不是往这边来的。”
李慧儿似乎听不进这些，也似乎对什么都投丁兴趣，她淡淡地应了一声：“是么。”
文不值道：“我认为火起之前，他们带着香妞儿走了。”
李慧儿失色的香唇翕动了一下：“那么，里头那二十一具尸体又是谁？”
文不值道：“只要咱们能顺着这些蹄印轮痕找到了车马愁不明白。”李慧儿失色的香唇翕动了一下，欲言又止。
文不值道：“姑娘，咱们总是要走的，不能老呆在这儿。”
李慧儿道：“文老，我也还存着一线希望，可是我怕，我怕这一线希望幻灭。”
文不值苦笑说道：“话是不错，只是……”李慧儿一点头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喜讯也好，噩耗也好，迟早总会知道的！我听您的，咱们走吧。”文不值当先迈步往马车行去。
王天寒正在喝酒。
以前他是酒不沾唇，可是现在他爱上了这辛辣的东西。
酒是香醇的，可是在王天寒嘴里，却晶不出它一点香醇味儿。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