梢也绵绵不绝地兴奋着、叫嚣着,期待着一场不曾预约的风花雪月。
“如果是你,为什么十年后才现身?这十年你去了哪里?”裴十四喟叹,曾经,他从来不是一个有耐心与女人多费唇舌的人,但是,自从他的生命中出现了龙菲菲,出现了谷雨,他忽然对那种事不那么热衷了。
“十四,我一直在你身边,只是你不知道。”
裴十四震惊了:“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花想容的声音更加低沉也更加柔和了,“这十年,我看着你游戏花丛,看着你杀掉一个个兄弟。十四,别人以为你冷酷;我却知道,那恰恰是你的慈悲,你不想看到他们受蛊毒的折磨!因为你知道,一旦蛊毒发作,他们将生不如死。唉,谁会知道,你杀了他们,正是为了帮他们解脱这种痛苦。”
裴十四整个人都僵住了,没错,这个女人是花想容,如假包换的花想容!只有花想容,只有从那里出来的人,才会知道蛊毒,才会了解那里的一切!
“阿飞之死,你也可以谅解了吧?”花想容的声音也仿佛注入了蛊毒,充满了蛊惑的意味,“即便我不动手,终有一日,他也会变成这样的怪物。那是阿飞和你都不想要看到的结果。”
然而那声音钻进裴十四的耳朵,却给裴十四带来了莫大的痛苦。阿飞真的死了,最后一个生死兄弟,也离他而去了。那么,他呢?他是不是也将发作了?
“那么……我呢?”裴十四的声音干涩,“我什么时候会发作?”
花想容忽然凝目注视着裴十四。
“怎么?”裴十四强笑道。
“你的情况很奇怪!”花想容摇了摇头,“那些蛊虫似乎在你的体内休眠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来!”
裴十四苦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来!听你的口气,那似乎是我的幸运?”
花想容挑了挑眉:“那的确是你的幸运!蛊虫一旦休眠,也许是一年,也许是十年,也许是一百年甚至更长。若你运气好的话,有可能在你死亡的那一刻来临之时,你身体里的蛊虫依然休眠着。那么,蛊虫在与不在,有什么两样呢?”
“为什么?”裴十四不解,“为什么我会不同?”
“你不知道?”花想容的表情很奇怪。
“我该知道吗?”
花想容笑了,她伸出手,慢慢地摸着裴十四下巴上青色的胡渍:“裴十四,你真没良心啊!想当年,是谁冒着被干爹发现的危险,给你送药的?”
裴十四想了一想:“难道……是你?”
花想容满意地点了点头,伸出纤纤玉指,点了点裴十四的额头:“算你有良心!”
裴十四抱住了花想容:“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还活着!”
“你真的希望我还活着?”花想容推开了裴十四,仔细打量着裴十四的表情。
裴十四痛苦地皱紧了眉头:“不管你信不信,这些年来,你在大火中的模样不止一次出现在我的梦中。我不敢一个人睡觉,甚至连闭上眼睛都感到无比困难。”
花想容冷笑:“你活该!谁叫你那么没有良心!”
“我不想你死,真的!”
“为什么要放那把火?为什么要下药?”花想容冷冰冰地问道。这十年来,她的确无法释怀,居然是她最信任的裴十四害了她!她永远无法忘记那个夜晚,那个火光漫天的夜晚,火,犹如鲜血一样,染红了整个天空。她和干爹体内的毒突然发作,被困在火中无法脱困……
那真是一场噩梦!包括之后她整整八年都在植皮、整容的过程!
那些年,她之所以可以支撑着活下去的唯一理由,就是裴十四!她要让裴十四有一天也尝到这样的痛苦!
现在,机会就在眼前!
裴十四已经变成了一只丧家之犬,只等她给予最后一击!
可是,为什么,看着裴十四那张俊美得如同天使般的脸,听着裴十四诉说着十年内的不眠之夜,她被手术刀折磨得遍体鳞伤、以为已经无比僵硬的心,忽然间又有了裂缝。
难道说,整整十年了,她对裴十四,依然放不下么?
花想容忽然愤怒起来,她猛地掐住裴十四的脖子,恶狠狠地吼道:“为什么?为什么?我那么信任你,那么……爱你,你为什么要那样对我?为什么?”
裴十四的脸色渐渐涨红,但是他不挣扎,不反抗,眼神中充满了悲伤,眼角,两颗晶莹的泪珠慢慢聚集,慢慢滑落,仿佛是突变的慢镜头一般,泪珠掉落的过程,竟充满了那样的凄凉和悲切!
花想容情不自禁地松开了手指。
裴十四剧烈地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