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想容冷冷地盯着裴十四。她固然心软,但是,那样的变故同样令她警醒,若她还那么单纯地信任裴十四,除非时光倒转,那些变故从未发生。但是,她告诉自己:我只是想要一个答案。
“因为妒忌!”裴十四恢复了平静,低声道。
“什么?”花想容惊讶,十年来她设想了无数个答案,但是,都不会是这样的一个。
“那一晚,我看到了你和干爹的……缠绵!”裴十四痛苦地闭上了眼睛,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那一抹记忆改变了他的三观,他从此不信任,也不自信。所有表面上的强悍,都是为了掩盖内心的孱弱。他害怕伤害,所以会抢在被伤害之前去伤害他人!
花想容惊愕。
“那一晚!”她陡地想到了什么,脸上现出一片异样的娇红,她跺了跺脚,“冤孽。那一晚是我和干爹了结的最后一晚啊!干爹答应我,只要过了这一晚,他就会成全我和你,不仅如此,他会会给我们解药,让我们彻底告别蛊毒。”
裴十四的身体陡然间震动了一下,手指痉挛地蜷缩了起来。他默默地垂下头去,身子也无力地倒在了沙发上。
花想容蹲了下去,抱住了裴十四,这样的结果,真的让她既想哭又想笑。一夕的生死劫,十年的苦痛劫,竟是缘于这样一个误会!她究竟该感慨命运的慈悲呢?还是该痛骂命运的捉弄?
“十四,也许,我们可以重新来过!”
“我不想让你死的,你为什么不逃出来?”裴十四喃喃道,“那天的晚饭,我没有在你的碗里下药。而且,晚饭后,我在你房中留了记号的,我让你到我们约定的地方会和。你为什么没有来?你为什么还是选择到干爹的房里去?”
花想容惨笑:“造化弄人吧!干爹说,他要把解药给我……”
“原来如此!干爹呢?他在哪里?”裴十四无意识地张望了一下,他的眼眸里充满了沮丧和失落,那是受到打击后失去了自信的表现。
花想容心疼地望着这个男人,经此一役,裴十四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可是,如果她愿意澄清一下——但,她若去澄清,她自己呢?不,她不想再死一次了。也许,他们可以回到干爹身边,干爹自然有办法给他们换个身份。
“十四,听我说,我们得立刻离开这儿。”花想容把裴十四从沙发上拉了起来。
“为什么?”裴十四愕然。
“因为,”花想容苦笑,报复真的是最可怕的东西,现在她尝到报复的苦果了,她为什么不能在听了裴十四的解释后再施加行动呢?“因为我留下了罪证!”
裴十四疑惑。
“所有人的死,都留下了你的指纹。”
裴十四震惊。
“很快,警察就会发现所有的线索。”花想容变得烦躁起来,“你知道的,那不难查到。”
裴十四茫然地望着花想容。
“十四,跟我走!只要我们回到干爹那里,干爹自然有办法让我们重新生活!”她拉了拉裴十四,但是裴十四纹丝不动。
“怎么了?”花想容不解地望着裴十四。
“代价呢?”裴十四忽然问道。
花想容一怔:“什么代价?”
“干爹索要的代价!”裴十四苦笑,“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偿付。”
花想容忽然吃吃笑了起来:“十四,这个时候,你还在吃醋么?你以为,你以为干爹会要我……”她顿了顿,斜睨了裴十四一眼,“你放心,我自然有办法说服干爹。再说我也老了,干爹哪里还会看得上我。”她的语气变得幽怨起来,“十四,恐怕连你也要看不起我了吧!”
裴十四苦笑:“你觉得我还有这样的资格么?”
花想容又笑了起来:“你呀!就是爱多想。走吧!”
裴十四还是没动:“我什么都没有了,我没有利用价值了,干爹还会帮我吗?”
“十四,你怎么了?”花想容皱了皱眉,“你可不是行事犹豫的人!”
裴十四看了花想容一眼,眼中竟是难以言说的恐惧。
花想容有点失望,她恨了十年的男人,以为这个男人是独当一面、高高在上、冷血寡情的枭雄,不料那也不过是她编织出来的一件梦的衣裳。衣裳之下的男人,竟是如此的懦弱、优柔寡断。
“你要救我,容姐姐。”裴十四颤抖着恳求道。
花想容怔了一下,仿佛看到十多岁的裴十四用纯真的眼眸注视着她的无邪模样。那曾经的青葱岁月啊!那曾经令人怀念的姐弟恋啊!可是,那时候的裴十四,有的是热血,有的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干劲、果敢、勇猛,有的是可以豁出去一切的冲动、剽悍和血腥手段。那时候,征服了她的正是这些邪恶却极其男人的本性,让她觉得,这个少男是比干爹更靠得住的纯爷们。因为干爹已经老了,而裴十四的人生,新鲜得仿佛刚刚出笼的包子——热情腾腾,前程锦绣!
那个裴十四去哪里了?
也不过只是短短十年而已啊!那个裴十四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