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的肌肉跳动了几下,让肌肉勉强停留在往上翘的笑容上。心里对马文铭这块茅坑的石头恨得牙痒痒的。这马文铭不但让自己已经集结的大军又撤了回来,这次居然还滞留在贵州和他作对。
现在明明和这鬼方蛮女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私情,却还强扯有什么结拜兄妹,说的大义凛然不说,居然还含枪带棒。说什么小人作祟,恶贼逞凶也没有把你们怎么样,难道我马大人要动你们,就变成了小人和恶贼了?就是变成了小人和恶贼也奈何不得你们?
“奢香于洪武八年,自永宁入水西府,当是时,我夫陇赞·霭翠执掌水西彝族默部,下属共三十余万口,六万余户,所缴税赋不过八千三百六十七两。粮米不过四万一千五百三十九石。此后五年一直未曾有变。然而去年于普定卫城修筑,我水西之赋税则飞涨至合银一万三千四百九十八两,粮米增至六万三千四百五十一石。”
舍兹没有在中原的官场党校进修过,空话套话官话片儿汤话是一句都不会,直接用数据说话。听得马晔下询,也不会看马晔越来越沉的脸色,就把心里的账本到了出来,说的有些口渴,端起茶了抿了一口,接着道:“今年接到都司衙门通告,朝廷要新修贵阳州城,所以要求水西一府除了上缴去年的赋税之外,还要上贡杉木,楠木,白炭,牲口等项,可以以物上缴,也可折合银八千九百七十六两……”
“怎么?夫人觉得这赋税不合道理?或者,觉得这贵阳州城不该修筑?”
马晔不待舍兹说完,沉声插话道。
“贵阳州城的修筑该与不该,自有朝廷的考量,水西既为我大明朝的一方属地,自然应当出心出力。赋税之数也有朝廷有司衙门的斟酌,不过我水西府地处偏远,物产贫瘠,所处之地七山一水,可供耕垦之地不过二分。百姓本就疲敝,奈何今年大旱,百余天来未见滴雨,田亩之间颗粒无数。之后又有瘟疫,部落之间竟有阖门而死者。现在奢香所辖四十八部,多以将家中种子都充饥殆尽,要是朝廷不加以赈灾抚恤,下一步恐怕就是卖儿卖女,若是再无路可走,恐怕就会背井离乡做了流民,打家劫舍骚扰乡里,再这么下去恐怕会激起民变。”
舍兹自以为将道理说得很是透彻,顿了顿道:“所以奢香在此为水西四十八部请命,恳请都司大人酌情免去本年的捐税,再上奏朝廷,开仓救灾抚民,于民休息……”
舍兹的话音未落,那边的王师南却冷笑这接过话头道:“夫人这话倒是说得有趣,口口声声说‘激起民变’,‘卖儿卖女’,如今本职坐在这安顺城里,都司衙门,怎么也没有看到一个头上插着草标之人?也没有看到一个人来这里有什么民变?现在这州城之内,衙门大牢空空如也,没有几个囚徒,敢问夫人,这些民变的刁民,卖子女的苦户现在何处?”
听到这王师南强词夺理,信马由缰,舍兹气不打一出来:“这乡里百姓都是善良本分之人,若不是逼到了无路可走,如何会民变?之前两月奢香不但没有催缴捐税,也免去自家官田的租子,还开了自家的粮仓抚恤,这些人自然就还没有来闹,但是奢香家粮仓不过杯水车薪,如何救得了本部三十余万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