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诩为知兵善战的杨苴被眼前这“无耻”的守军折腾得疲惫不堪,就在这个时候,细作又送来更令人沮丧的消息。得知蒙自久攻不下攻下,开南州也被占据,师老无功之后,原来就有些不是很情愿的土司和部落头人就越发表现迟缓了,围攻蒙自的叛军竟然有的已经磨起了洋工,甚至有的已经开始准备开溜了。
假如沐英从临安,北沧等地三路齐出,那蒙自城下士气涣散的叛军肯定不堪一击,那他就腹背受敌,退无可退。
所以,只有先行攻下眼前这个不请自来的钉子户,才有一线生机!杨苴的牙齿磨的吱吱的响。好像是准备偷吃的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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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些方面讲,杨苴算是一个比较仁慈的人。最起码,他让城上城下的人吃完了饭。吃饭是人生第一件大事,能够让人安稳的饭吃完,杨苴对自己的耐心感到很是满意。
既然吃了饭,那就要开工。这绝对符合劳动法。
开工的地方,还是在抚州城门。这也是没有办法,说到底,就是这个地方最为宽阔,能够摆下重兵,别的城门要是不用偷袭的话,很难见效。而偷袭……效果也就是那个样子。
那就专心来干这个吧!杨苴好好的总结了之前攻击失败的原因,这轮攻击,他指挥得很慎重。所有兵马几乎是齐头并进,不给守军任何单独击破的机会。走在队伍最前方的,当然还是担任掩护任务的盾牌手。他们依旧光着膀子,只有树枝编就的巨盾做武器。但是,每一面巨盾上都涂满了湿泥。
云南这地方地下水源丰富。随便找一个地方挖下七尺,都可以挖出井水来。这一点,让守城的马文铭心里吃了定心丸,不担心杨苴切断城内的水源,组织进攻的杨苴当然更加清楚。
“人才啊!这杨苴莫非也是在街头玩过板砖的?”
马文铭眼前一亮,把湿泥用在了盾牌上这招数简单实用,成本低廉,要不是杨苴在黑巷子里混过,还真的很难想到这么阴损的套路。不过对于守军来说这还真不是什么好东东。很快,他们就会认识到这些泥巴的高明之处。
陈佩斯说过:“泥巴也是可以抢戏的!”
在明军目光到处,数以千计的叛军,穿着盔甲,用草袋抬着湿泥,越过本队兵马,无视头顶上落下来的羽箭,快速冲向城墙,冲上黑乎乎的鱼梁道。
守军毫不客气地将上百名叛军射死在半途中,黑色的湿泥落在地上,与红色的血混在一起,一堆堆甚为醒目。没被羽箭射中人却丝毫不肯停步,抬着草袋,嘴里发出绝望的呐喊,继续冲向目的地。
第一波冲到城下的叛军丢下泥巴,转头绕过本方攻击阵列。第二波继续冲上来,在前人的尸体和血迹上,盖住一层厚厚的泥巴。第三波,第四波,第五波,前仆后继。漫天的羽箭将生命收割了很多麻袋,却不能阻止泥浆在城墙下和鱼梁大道上延伸。
油易燃,不能以水图之。覆之以泥,立灭。杨苴应该没有学过物理,但是他的智商应该可以和物理学家媲美,他先用湿泥将城根儿变成了无法点燃的沼泽地。混杂着血肉的沼泽基本成型后,民壮们抬起更多的泥巴,在距离城墙七十步外堆起数座泥山。如果守军在交战时再次放火,这些民壮将利用如山的泥巴破解他们的诡计。
突然,鼓声停了,战场上一片寂静。在没有环卫局执法的情况下,运送泥巴的叛军在付出了两千多条性命为代价后彻底将抚州门外变成了泥巴的世界,泥巴的海洋。
盾樯、云梯、弓箭手、铁甲军都在仰头看向被血染红又被烟熏黑的城墙。然后,天崩地裂般的鼓声再次涌起,叛军们爆发出一声呐喊,争先恐后向开南州城墙冲来。
羽箭先于士卒的脚步到达城头,嘈嘈切切,奏响死亡的音符。这一次的箭雨比上一次的射得还密集,守军被压在城垛后面,几乎抬不起头来。而杨苴则如一个突然爆发的乞丐般,恨不得一次将口袋里的积蓄全部挥霍掉。
反正这世界上最大的悲剧是“人死了,钱没花了!”这一点,在马文铭大方的分派他的军需的时候他已经明白了。
在比暴雨还要密集的羽箭之下,靠近城墙的叛军士卒中有人被自家的羽箭射伤了。他们之中大多数人身上连简单的皮甲都没有,根本挡不住失去准头从半空中落下的流矢。前方督战的军官却没有让队伍停下来的意思,用刀刃威逼着自己的弟兄,冒着敌我双方的箭雨,将云梯贴上青黑色的墙面。
城头的火焰喷射器慢慢的也烧干了里面的火油,火焰稀疏了起来。云梯的靠附就要顺利了很多。为了阻止云梯,只要云梯一靠附,立刻有挠钩探出来,拉住云梯的边缘。可是没等挠钩的主人用力,密集的羽箭落下去,就将人射死在垛口处。很多羽箭偏离了方向,将扶着云梯的自己人一并送上了黄泉路。城上城下,无数双不甘心闭上的眼睛对视着慢慢凸起,却又只得一齐接受这悲怆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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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风暴一般扭向鱼梁道,更密,更急。城墙垛口一瞬间如刺猬般长出了厚厚的白毛,有的白毛甚至长在之前的白毛之上。藏身于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