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真是不错啊!要是没有战乱的话,会有多么好的收成呢?”
蔚蓝的天空仿佛最绚丽的云锦,让人恨不得蹦上去撕下一幅来装点自己的屋子。红通通的太阳没有半点杂色,在初秋的微风之中显得分外的柔和。
黎子雄奉令从开南州出来,没日没夜的策马奔腾,这一路上已经累到了三匹马,但是他却还没有倒下。噔噔的马蹄声回响在旷野,把空旷的天地敲击得分外的幽静,静得令人以为日月星辰都已经停止了移动。
偶尔一只野兔从草甸中蹦出,立刻引起战马的阵阵嘶鸣。野兔腿细,没跑几步就会被不知怎么出现的坑陷个跟头。但旅人和战马却都不屑去欺负这些小东西,这片世界太寂寞了,需要这些活泼的东西来点缀。在不需要食物的情况下,没有人愿意让血染红这无际的碧野。
这条生死未卜的路注定走不了多久,黎子雄就是蒙自人,孤身一人流落于昆明,去年吃了明军这碗饭。在大军撤退之后,他就被安排到了元江卫所。作为农户出身的他一旦脑子空下来自然就会联想到田亩之事。
他不过是一个很卑微的人,甚至连家都没有,不过在去年的时候捡了一个孤儿做养子,同病相怜相依为命。此次出来之前,马文铭将军已经答应保举他为百户,假如他一去不返,这百户就会给他那五岁的养子黎苍山来袭职。
至于这值不值,黎子雄从来不会去想这个问题,这事情,总要有人去做吧?何况,那还是自己的家乡!黎子雄想到他看到的那恐怖的行为艺术,想起那要是自己家乡的人也被人像稻草垛子一般被这样堆砌,身上就不寒而栗。
过了文山,便可以看到红河。这条由南向北而流的季节河有无数个变幻不定的支流。每个支流的起源都可向西追溯到一个谷地之间。而那一个个东西走向的丘陵和谷地,则成了阻隔暖风北上的重要障碍。每往南翻一个山丘,风中的湿气就要重一点,吹拂在脸上也要更柔和一些。
“再有三十里,就是蒙自城了。”
黎子雄看着不远处一座葱翠色的矮山喃喃自语。这座山峰不高,从山脚到山顶却有着不少色彩斑斓的树木植物,碧绿之中红黄斑驳。被周围墨绿色的丘陵和旷野怀抱着,仿佛碧波中飘荡着的一朵红莲。
这是哀牢山麓最尾巴处的一座小山,看到了这座小山,就知道蒙自就是这三十里之外了。黎子雄小时候农忙之闲暇经常在这里打猎,对这一带熟悉得很。
看到这熟悉的景象,他的心里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前面是路的终点还是他人生的终点?他不由得轻轻发抖,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忧愁!
“那杨苴本身就已经是大土司了,下面有五十多个部落,这荣华富贵已经如此了,也不知道他还要什么?”
黎子雄没有念过书,不知道那些所谓的贵族的想法,他只知道这些贵族的一个念头,就会让无数的人流离失所,让那些原本可以在这片肥沃土地上安居乐业的人家破人亡。“难道在他们的眼里,像我们这样的人命就比这马蹄下面的草还要贱么?为什么我们这些贱民就可以被他们像割草一样的随意的割掉脑袋呢?”
黎子雄自己给自己提了一个难题,这显然不是他能够解决得了的,但是他却似乎隐隐约约的找到了自己此行的意义。
“不好!”
还没有到山脚下,黎子雄就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就在正南方的山窝里面,一座由木头搭建的连营横亘在了他前进的必经之路上。
黎子雄反应不慢,一惊之下调转马头,正欲绕路而走,行踪却早已被瞭望的斥候所发现。随着一串低哑的号角声,十几个人四下包抄过来。那些人的骑术显然不错,虽然是仓卒而致,却在策马疾驰的过程中调整出了一个扇面形骑阵。
黎子雄一阵苦笑,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叛军能做出的行为了。土司的军兵向来懒散,疏于训练,只有深得器重的精锐,才有能力在仓促之间摆出这么齐整的阵势。
“这还真他娘的背啊!”
不知为何,本来还有些忐忑的黎子雄突然平静了下来,面对即将到来的命运一片坦然。本来还想冲杀一番的他放弃了打算,笑声嘀咕了一句,马向前行,同时张开了双臂。
“穆饶。。我的朋友,今年田里的收成怎么样,山上的活物还多么?”
黎子雄用熟练的苗语向对面打起了招呼。这是各部落的百姓碰面时最常用的问候,从说话的语调和空空的两手上,来人足可以判断出他是否怀有恶意。
叛军的斥候们却没有回答他的话,策动战马越逼越近,直到把他包围在一个狭小的范围之内,才停住了脚步,盛气凌人地逼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鬼鬼祟祟地偷窥我们的营地?”
“我们是赫舍部的人!在武定做点买卖回来!只是路过这里,没有任何恶意!”
黎子雄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了当地人的打扮,他本来就是这里的人,怎么看都和当地人没什么差别。
“买卖人?你明显就是明军的奸细。一般的人哪里能够有这么好的马?又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