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王小巴叹口气道：“他妈的，都说‘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老子还以为是说着玩呢，没想到才出虎穴又进了狼窝，你看看才来了几天，这个破厂子就有这么多窝心的事，我打算走了，你还准备在这干啊？”
纵然厂里的情况这么糟糕，袁聂倒没有顾得上想自己到底是不是继续在这干下去，他的眼前一直在晃动着苏紫紫忧郁的样子，听了贾多舍说的那些话，刚才又有工人闹辞职，他不禁为这个女孩担心。
“想什么呢？”王小巴看他一副神不守舍的神情，道：“都这会儿啦，你还在想入非非啊，我说的什么你到底听到了没有？”
“什么？”袁聂恍然道。
“我真是被你给气死了！我问你，要不要现在一起去要了这几天的工钱，趁着离年底还有一段时间，抓紧时间再找个靠得住的厂子干干。”王小巴用力踢了脚边的一个纸箱。
那纸箱立刻现出一个凹痕。
袁聂蹲了下去，用手抚了抚被王小巴踢下去的地方，想重新把那个凹痕整平，嘴里还道：“你别给踢坏了，里面装了货呢！”
王小巴简直快给袁聂气坏了，他像看怪物似的，脸上极度不解道：“喂，我说，你疯了吗？明明这个破公司都快他妈的倒闭了，他们还敢把我们骗进来，老工人都发不起工资要辞职了，你还打算在这干啊？我踢他的纸箱解解气，都不行啊？惹急了老子，一把火给它烧了，才知道老子的厉害，这他妈的什么世道，还让不让人活了！早知道这个样子，老子就不辞职了。”
说着，王小巴又挨个把附近几个箱子踢了一遍。
看着一个个给王小巴踢坏的箱子，袁聂的脸上愈发凝重，他脸色由青变红，大声喝道：“王小巴，你混蛋，你再踢一个给我看看！”
王小巴吓了一跳，停在那里不解地看着袁聂，心想这家伙怎么了，难道觉得被骗了，给急疯了吗？又看他神情变得很是吓人，倒也一时不敢继续放肆。
过了一会，王小巴看袁聂平静了许多，正要再低声说些什么，这时，不远处韩厂长给他们挥了挥手，叫道：“袁聂、王小巴，快过来，国际贸易部打电话来，让你们过去一趟有事，说是有急事，我们一起去。”
“老子才不去呢！这个破公司，发不上工资，还挺会折腾人的，一会这边，一会那边。”王小巴不情愿道。
袁聂推了王小巴一把，两人才向韩厂长那边一起走过去。
刚走出车间，就听见里面传出一片嘈杂之声。
没一会儿，只见两个工人从车间里架着一个瘦弱的男孩出来，看上去也就十三、四岁，把他放到对面一排水龙头旁边的一块石头上。
那两人示意那男孩先休息一会，就又回去忙活生产去了。
袁聂看着那男孩一个人呆在那，似乎有些神智不清，就问韩厂长道：“韩厂长，这孩子怎么那么小啊，是跟家长来这玩的吗？”
韩厂长道：“哪里是跟家长啊，是家长送来打工的！车间里的活是按计件发工资的，挣钱多少取决于质检员最后查验合格的产品数量。有些人为了多赚点钱，就拼命加班，这孩子肯定是熬夜累坏了，休息一会就好了。”
当了这么多年的厂长，这样的事，他见得多了，每天都有几个工人累晕给抬出来，然后休息一下，再自己回家。
袁聂看那个男孩坐在那里，两腿曲弓在身前，头无力地垂在两膝中间，后背的衣服上有几处灼痕，应该是烘焙车间不小心烤的。
稍倾，那男孩又抬起头，双眼盯着水龙头，很口渴的样子了，可又似乎连接点水的力量都没有了。
袁聂正想去帮那男孩一下，韩厂长说：“车来了，快走！苏经理等着我们呢，今天她约了银行的信贷经理谈贷款的事，国际贸易部又走了一批人，只好从你们这批新招来的人里面挑出来两个接待，其他人都是女的，就你们两个男的，呆会好好表现，难得有新人就有这个机会，也不错呢。”
王小巴心想，狗屁机会，还他妈的不错，明明是快不行了，去找银行要贷款，也罢，就当老子去混顿饭吃，然后走人！
韩厂长一行三人给带到了市中心一家高档饭店里面的豪华包间里，里面一个人没有！
三人只好先坐下。
王小巴看休闲区有一幅扑克牌，提议先打上两把。
韩厂长正要说话，休闲区旁边洗手间的门被推开了，苏紫紫从里面走了出来，随同她一起出来的，还有一股呛人的烟味。
苏紫紫笑了一下，道：“韩厂长，辛苦了。还有你们两位，刚上班就两边跑。”说着又打开了包间的换气机。
韩厂长给苏紫紫简单说了一些上个月订单生产的情况，又说了下正在生产的几个订单原材料供应不足，又问总经理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苏紫紫说，如果今天贷款的事能和银行谈下了，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做了，蒋总经理本来早该回来了，正好老家有点急事，不得已双要拖延几天，要不贷款的事肯定是他出现来办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