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自己布下的绞索,已经套在宋国的脖颈中。
对宋军而言,小狐狸的求和绝对是雪中送炭,程宗扬相信,夏用和再精明也看不出其中的玄虚,因为这无关战术,已经不再是战争层面的较量。现在要看的是贾师宪究竟肯下多大的本钱。
没有小紫在身边,程宗扬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看看旁边,别说美女了,整条船里除了生锈的船锚,就数敖润长得俊俏,剩下三个货一头比一头狰狞,直看得程宗扬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早知道应该把卓贱人要来同行,真不行,惊理和罂粟女那两个贱人也可以啊。
船过城北,程宗扬忽然发现月霜的身影,她倚著白马,独自立在灌木丛中,目光冷冷地望著自己小船。
小船从岸旁驰过,程宗扬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用力朝月霜招了招手。月霜表情愈发冰冷,眼中像要凝成冰一样。程宗扬吐了吐舌头,然後两手拇指食指相扣,放在眼睛上,比了一个戴墨镜的手势。不出所料,月丫头用力啐了一口,接著翻身跃上马背,头也不回地驰回江州。
程宗扬双手叉腰,得意地哈哈笑了两声,但终於无聊地闭上嘴,感到心底生出一丝寂寞……
忽然,江畔的芦苇荡传来一声轻响,接著方圆十余丈的芦苇彷佛被狂风尽数卷起,乾枯的苇叶刹那间漫天飞舞,带来一片萧杀的气氛。
谢幼度双足微分,立在一丛斩断的芦苇杆上,他双手横在身前,握著一柄连鞘的长剑,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红晕。
在他对面,立著一个黑衣老者。那老者面容乾瘦,脖颈和手背生著鱼鳞般的鳞甲,双眼凹陷极深,眼球彷佛没有眼睑一样乾枯而黯淡。
剑鞘青黑色的鲨皮染上一点灰色,在谢幼度真气的催发下渐渐消失。他朗声道:鱼长老自泊陵千里迢迢来我江州,有何见教?
那位鱼长老声音低哑,我们鱼家的小无夷被人杀了。那娃娃学艺不精,死了也没什么好说的。但他身上有件东西,听说到了江州。没奈何,老儿只好专程跑一趟。
谢幼度神情微动,无夷公子?鱼长老既然怀疑是江州人做的手脚,何不光明正大前去质问?在这里伏袭一个小辈,传出去未免有**份。
鱼长老翻了翻眼球,小子,老儿吃的盐比你吃的饭都多,当老儿是三岁的娃娃?殇老鬼到了江州,老儿这点用毒的本事也用不著赶去献丑。那丫头既然是混蛋鹏的闺女,老儿用什么手段也没人说失了身份。
程宗扬与敖润面面相觑,过了会儿敖润道:他好像在说岳帅?
程宗扬点点头,这名字我觉得比武穆王还拉风。混蛋鹏——老敖,你说岳帅他老人家的德行不至於欠到这地步吧?
敖润却道:我得赶紧去知会月姑娘一声!程头儿,你们先走,老敖去去就回!
省省吧!有谢公子在,用得著你去给副队长献殷勤?程宗扬一边说,心里一边嘀咕,这鱼长老不会是来找阴阳鱼的吧?
谢幼度执剑道:幼度受人所托,守护月姑娘周全。请鱼长老指教。
皇图天策府,好大的名头。老儿惹不起还躲不起?鱼长老冷笑一声,後退半步,没入水中,随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谢幼度跃上小舟,第一句话便道:送你的鲈鱼吃完了吗?
吃完了,好看的小说:。程宗扬咂了咂舌头,味道还不错。
谢幼度笑了笑,程兄欲远行?
程宗扬也不瞒他,临安。
临安啊,西湖美景六月天……谢幼度悠然神往,过了会儿才满是遗憾地说道:可惜我是去不成了。
谢将军既然来了,为何不到城里一叙?
谢幼度露出几分为难的表情,问道:小侯爷在吗?
当然在,上次还说你到江州竟然不来看他,哈哈。
谢幼度叹了口气,既然小侯爷在,那就改日吧。
不是吧?难道你们两个有仇?
没有。只不过程兄知道——幼度这个时候与小侯爷见面不大合适。
私人身份也不行?
公私岂能分明?落到有心人眼里,免不了大作文章。谢幼度洒然一笑,然後郑重施礼道:艺哥的刀我已派人去建康取了,多谢程兄。
喂,程宗扬叫道:你们谢家不打算为艺哥报仇了吗?
谢幼度背影微微一震。
五原城!
片刻後,谢幼度长揖一礼,然後飘然而去。
敖润凑过来,程头儿,害死龙骥谢艺的人在五原城?
程宗扬摸了摸下巴,不好说。不过我在五原城有两个仇家,现在顾不上收拾他们,让谢家先给他们找点事做。
程头儿,你这是借刀杀人啊。
是吗?程宗扬一脸无辜地说道:佛祖说的,这都是缘啊。
敖润只能啧啧两声,无语叹服。
程宗扬回头看著自己的跟班,羊肉都吃饱了,还愣著干嘛?赶紧划船!今天我们要向北走一百里水路,绕过宋军。要是误了路程,月底每人扣一只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