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石矶夜里燃起的一片火光很快就烧亮了天空。
不仅仅沈庆之看到,张镇远也看到了江中那道不寻常的红光,但他怎么也想不到这是慕容铎出兵的预兆,他还以为慕容铎那厮又不知道玩的什么花招,也许不小心烧了自己的大营呢。
废材就爱这样轻易以己度人,还要将对方想的更不堪。
其实,他和慕容铎之间有云泥之别,却不自知。
“看来霍二找到慕容铎了。”沈庆之微笑着道。
陈再兴好奇的问:“为何大人认为是霍二?”似乎有些怪沈庆之偏心,因为历中原也去的呀。
沈庆之笑道:“霍二性格活泼无拘无束,正投慕容铎的胃口,他不去谁去?”
陈再兴果然问:“那历都尉呢。”
“中原做事稳重,为人则外冷内热极有担当,他该会在江边等待接应,并派人回头寻我了。”
正说着呢,前面响起一阵马蹄声,有孤零零的两个骑兵举着火把,从道弯口处的那片树林后转出,不是沈庆之的亲卫是谁,陈再兴眼尖连忙加速向前喊道:“大人在此,叫其他兄弟立即向采石矶处聚集。”
“好。”
到底是见过血火的骑兵,已经从沈庆之等人身后的动静里听出不对,二话不说就立即回头,去将派遣出去寻找沈庆之的其他兄弟叫回。
这里离江边还有十里路远近,但就此过去便是坦途一片,直至江岸再无什么遮挡,过了这里,张镇远的部下们就能放开阵型杀来,而沈庆之并不以为靠张镇远吃饭的那些都尉,包括现在的高至阳会为公理和主家就此决裂,因此,他要做好准备。
“停。”沈庆之摆手示意,紧急将战马停在道口。
陈再兴连忙跑来,沈庆之指着夜色下的地形对他吩咐道:“反正慕容铎要来,安排人到后面将兄弟们先调来,就在这里阻拦对方。”
此地两边夹杂树林,只余数匹马并肩的宽度,且地势高起一些,形如瓶口,最适合以少打多,看着这里陈再兴忍不住好奇的问:“大人,您要我们走时夺弓难道也是算好了的?”
沈庆之摇摇头:“夺弓箭是为自保,哪想到慕容铎出动的这么快,一切是天意罢了。”
说完吩咐部下,全数下马,将战马扣到林后去,然后将附近的石块树干等堆积在路中,并准备火把,然后等追兵抵达时再点燃,随即他就一人提弓策马挡在了道中。
陈再兴等不敢耽搁,立即忙碌起来。
众人都是军中武勇之人,只一会儿,就将些石块树干堆积在了路中,不久,在三里外游曳的历中原等得到了消息,也急忙赶来,一见沈庆之,历中原就立即催促他先走。
沈庆之笑道:“慕容铎将至,张镇远也就区区数百人,何足畏惧?”
“那大人和他到底怎么回事?”
沈庆之叹道:“给脸不要,不得不翻而已。”
这时敌骑已近,蹄声距这里最多也就里许地,片刻可到。
沈庆之举起了手,他的部下们立即将火折掏出,将一根根匆忙制造的,缠上衣布的火把点燃,下一刻,这片道口便火光大盛,正赶来的张镇远等被这凭空亮起的火光惊的一愣,张镇远就算不以为然,他的部下们也不能放他冒险,慌忙拉住他的马头,派人先去查探。
那厮自然要挣扎一番表示自己无所畏惧,但最终还是妥协,随着大队慢慢前进,并等待消息,但也走不上多久,无须等待他就看到有一人正拦在远处山坡前,背光衬托下,壮硕的剪影仿佛顶天立地一般,气透九重。
不是沈庆之还能是谁?
他自己的部下,正在半途回马,张镇远怒道:“他能有几人,随我上前。”
有心熄事的护卫们没辙,只能随他继续前进,同时暗暗抱怨,沈庆之你都已经走了怎么还留下呢,这个时候包括张镇远在内,他们一方已经全都忘记了采石矶那片的动静。
在他们看来,慕容铎也罢,江东军马也罢,怎么也不可能打过长江来的吧。
可他们怎么知道,慕容铎和沈庆之如今的关系已是福祸相连,别说张镇远未必拿得下沈庆之,张镇远就算拿下沈庆之慕容铎也要来要人的,不然他怎么解释自己给今上的折子里关于沈庆之重伤不治的内容?
他们越来越近,沈庆之平静的等待着。
沈庆之身后的历中原和一众部下们纷纷刀枪出鞘,人人恨的牙痒,因为这个时候陈再兴已经将沈庆之和张镇远翻脸的过程告诉了他们——历中原等人怎么可能接受主将受到对方这种羞辱?他们只等张镇远临近,就要给他个说法。
现在,张镇远带着他的部下们,前前后后排成了好长一条队伍,半数已经下马在前面结阵,可惜的是,他们不过是出来游猎玩乐的,并没有什么防备。
至于弓箭倒是不少,可是步弓不多,恰恰还被沈庆之抢走了些。
看着横在道中的沈庆之,张镇远喝道:“鼠辈还不受降?”
…得了…他周围的护卫们纷纷暗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