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闹到这个地步,那位长相还算体面身材高高大大,颌下一缕卷须,面目有些胡人味道的郎中赫连终于露出了惊惶之色。
他以为丁云忠也是督查,加上看丁云忠还略微收敛一些。
便对丁云忠沉声道:“你这小小督察莫名其妙殴打本官亲随在先,如今还持刀横胸堵在门口,不是意图行凶,又是意欲何为?”
但凡这等人最爱玩的就是抠字眼,他现在避而不谈自己手下刚刚动手在先,都将苏平推倒摔伤之事,却将一顶帽子送到了丁云忠头上,丁云忠一旦回的不对,被他拿住话柄,那有理也就说不清了。
周围人听的纷纷不耻。
那郎中却毫不在意,随即还扬起脸,一抖袖,威风凛凛的喝了声:“本官现在就去问问你们的城督王大人,这里还是不是我大燕的地盘!”然后他就昂首挺胸的…绕过沈庆之。
沈庆之翻手一把揪住了他,厉声道:“想跑?”
赫连喜银大惊:“放开本官!”
“你说你是官就是官了,你他妈的说你是个王爷老子还要给你磕头不成?”
左手发力竟将对方提起在了半空。
随即吼道:“妈的,等会就将你关进黑牢好好盘问盘问,若是误会,老子一定大张旗鼓的给你赔礼道歉,若不是误会,那可就抱歉了。”
说完,再将对方往地上狠狠一摔,赫连疼的惨叫起来。
苏平给沈庆之的举止吓得魂不附体,他顾不上自己腰腿伤势,赶紧去扶赫连,同时对沈庆之骂道:“沈督查,你怎么能这般妄为!还不给赫连大人赔罪?”
又去对赫连喜银说:“全是下官不是,下官…”
一边的丁云忠彻底火大,他之前听说对方身份后,之所以忍耐不过是不想给韩中正惹麻烦,但事已至此克制又有何用?再见苏平这厮,被沈庆之救了后不思感恩,怪责对方多事不提,竟还要沈庆之和那狗头赔罪。
上去揪住苏平:“你说什么?”恶狠狠的看着他。
苏平还敢和沈庆之拿捏点架子,如何敢和他强硬,一时老脸发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赫连那些狗腿看到局势不对,纷纷大喊:“你们想造反吗?”
或者:“打死人啦。”
乃至:“要杀朝廷命官啦。”
虽然声势浩大,但再无之前那种嚣张的气焰,沈庆之当然又上去打,同时大喊什么抢了老子的妞,还敢快乐很久?夜场要有夜场的规矩云云…
杨万春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更赞沈庆之的处理老道。
所谓拼着一身剐能把皇帝拉下马,你一个从北方来江东的郎中在这里能有什么根基,何况在这种地方为个歌姬闹起来,只要不是真的公然杀官,赫连喜银难道有脸到处去说?
周围的宾客们也看出沈庆之的意图,是要把事情变成一场闹剧,于是纷纷附和,整个杏花楼立即沸腾喧哗起来,隔了十条街大概都能听到这里的动静…
遇到这种不按官场规矩来的莽夫,赫连喜银终于惊惧
就在这时,外边响起一片脚步声,督查室的人马提着刀蜂拥而入口里乱喊:“哪里来的鸟人,敢惹我们大人?”
那摸样哪里是兵丁,分明是一群泼匪,沈庆之听到其中一个声音有些耳熟,回头一看,竟是陪自己去常州骁骑营然后要跟着自己的杜明律,他诧异的道:“你何时来的?”
杜明律单膝跪下:“回大人,在下刚刚抵达,就听到消息说,有人敢找大人的麻烦,因此便和兄弟们一起来了。”
说完他起身恶狠狠的看了看四周,就对沈庆之面前的赫连喜银冷笑着骂道:“是你这胖子得罪我家大人的?看老子不把你的骨头剔出来,管你什么鸟来头,到时候大爷大不了落草去。”
当真什么人带什么兵…
赫连喜银目瞪口呆。
紧接着外边又响起一片马蹄声。
楼下随即传来一声冷笑:“赫连大人的护卫真是好威风。”
众人一看,竟是姑苏城督王培正亲至,无不轰然。
王培正只带了三个护卫便衣而来,他进门后直接上楼。
赫连喜银和王培正当年是同窗,往日从不把王培正放在眼内,如今看见他,底气反而略有些恢复,立即道:“王大人怕是误会了,赫连今日被你手下搞的灰头土脸,还有何威风可言?”同时还记得整理下衣服,免得太过狼狈丢了面子。
可如今靠上韩中正的王培正还是当年吗,何况王培正知道苏平勾搭他就是为了取代自己,所谓断人官路财路是大仇,王培正哪里还会给他好脸,根本不搭他这一句,语带讥讽的道:“五日前我收到彭城堂兄的来信,说赫连大人的护卫在彭城打伤了一名督察,没想到赫连大人今日才抵姑苏,就又和我姑苏的督察闹上了,难道赫连大人要一路打遍江东境不成?”
赫连喜银为他的神态触怒,立即厉声质问道:“王培正你这是何意?”
王培正看他跋扈的神态,更勾起一片恨意,当年他在帝都求学时,受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