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为自己辩解,开口问道:“什么税银?税银不是在府库中封存?如何会在这密道之中?”
辛知府看汤沫的举动不似作伪,愤恨之情略有松动,沉默一下,还是冷哼一声:“哼,明知故问!倘税银在府库之中,二位又何必到此?”
薛琅见这两人交谈得毫无头绪,心想这般下去不知何时才能问清真相。于是走上前去,以掌心抵住辛晴颈后大椎穴,运力推拿。辛知府起初当他要来加害,伸手挡格,却哪里挡格得住?惊魂未定时,只觉得一股暖流自颈后流转全身,通体说不出的舒服。不由得心情舒缓,情绪平稳了许多。
薛琅见辛知府冷静下来,这才收掌撤步,缓缓说道:“在下姓薛名琅,辽东人士。”说着一指汤沫,“他本名汤沫,水易乃是化名。”
“我二人来此是为那被掳走的百十名孩童,不知什么税银。倘真如你所言,此处存放着杭州全年的税银,以我二人之力,岂能尽数搬走?何况我二人若是劫走税银的强盗,此刻既已得手,何必还要将你带来,画蛇添足?”
辛晴听薛琅言之有理,低头不语。但左思右想,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薛琅看辛知府的表情,知道他相信了自己的话,接着说道:“税银失窃事关全杭州的百姓,我薛琅既知此事,便绝不会袖手旁观。但你若不肯将全部隐情讲出,则我二人纵有意相助,却也无从查起。”
辛晴此时已恢复了理智,听了薛琅这话,抬头看看二人。暗暗思索,眼下不见了税银,自己已命悬一线。这两人能轻松将自己绑来,本领非同一般,若肯竭力帮助,或许还有一线转机。何况他二人已知孩童之事,又岂能有所隐瞒?
想到这里,辛晴点了点头,叹一口气,将此处的秘密从头道来——
原来这条密道并非杭州府所修。
这府衙所在之处,乃元末豪杰张士诚守将潘元明的府邸,密道便是潘元明使人修建。辛知府在杭州任上三年,都不知府衙内藏着这个机关。数月前,东厂太监莫仁鑫差人送来一封书信,信中说皇上欲修道成仙,乃命东厂秘密从民间搜寻童男童女。此事乃后宫隐私,不可外泄,莫仁鑫告知辛晴府衙之内有这个所在,要辛晴配合将搜寻来的童男童女暂时关押此处,待春分过后,与税银一同押解上京。
辛晴见此事有损阴德,本不情愿。但莫仁鑫持有圣旨,他也只得从命。后辛晴由东厂派来的密使领进此密道,见这里十分宽敞,遂想出个瞒天过海的主意。于是请示莫仁鑫可否将税银一并藏于此处,由东厂派锦衣卫看护,到时与童男童女一起运上京城,对外只说是押运税银,才不致被人发现此事。
莫仁鑫接到消息,对辛晴大加赞赏,当即回信表示同意。于是东厂派来人手,在辛晴的安排下于夜晚时分将府库中的税银分批运入密道。府库之中只贮以陈粮,用来掩人耳目。
听辛知府说到这里,薛琅嘿嘿冷笑,用嘲讽的口气挖苦辛晴:“这等令人发指的罪行,若非奉命行事,料想知府大人也不会为之。”
汤沫听了也甚为不齿,忍不住插话:“大丈夫以信义为先?为官者既食朝廷俸禄,便应上报国家、下安黎庶,怎能为了一纸荒唐,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管他是不是圣旨,我二人定要将那群孩子全部解救。”
辛知府做这件事,本就深感内疚。如今给薛琅和汤沫一番数落,顿时面红耳赤。汤沫见辛晴羞愧难当,怕他下不了台,遂岔开话题:“大人将税银运到此处,难道不知这密道另有出口直通江边吗?”
此事辛晴委实不知,他只道这密道仅后花园一个出口,自以为万无一失。否则便打死他也断不肯将税银搬到此处。
薛琅看辛晴一脸茫然,遂走到南面那堵墙前,回头道:“百闻不如一见,就请知府大人亲自看看,才知我二人所言不虚。”
薛琅说罢再次将墙上的海上日出图旋转一圈,只听“轰”的一声,西北面通道的出口赫然显现。此刻正值丑时,天空漆黑如墨,不见星月。薛琅与汤沫肩并肩站在江岸边,除了耳畔一浪接一浪的潮声,便只看到手中火折照亮的一点地方。汤沫看看薛琅,心中疑惑:杭州知府衙门乃堂堂一省首府,为何偷偷摸摸弄了这么条见不得人的密道?这密道自城内直达江边,长逾数里,其上横亘贴沙河两道河坎,修建起来谈何容易,不知要动用多少民力。费这许多力气修它,却用来给那人贩子转运孩童,岂非怪事?
薛琅似乎看出汤沫心中的疑虑,侧身面向汤沫,正色道:“凡密道者,皆用于不可告人之事。那群孩子必从此处被人带走。如今线索已断,无从追查。杭州府衙内藏着这个秘密,干出这丧尽天良之事,知府岂能脱得干系?事不宜迟,我二人这便去捉了那辛知府来询问,或可有所斩获。”
汤沫这两日与辛知府相处,本不相信他会做出这等勾当。但此刻事实摆在眼前,汤沫委实找不出理由反驳薛琅,他左思右想一阵,叹了口气:“在下本不相信辛知府会是奸佞小人,但此刻这群孩子不见踪影,事有燃眉之急,也只好如此了。”
薛琅见汤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