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屈辱虐打伤痛折磨才能活到今日坐上皇位。
可凭借这份忍功,竟然也压抑不住想去看她一眼的念头,这是为什么呢?
苏愈在安静的大殿里突然又开口说了一句:“那明日夜里就偷偷去看看吧!”
“是!”
站立一旁的大太监张德顺微微心惊,心道:“这皇帝陛下看似柔和实则最是果断,遇事一旦决定从不出尔反尔,却在是否去那位那儿看看的事上反复思量这般,一会不去一会去的,莫不是魔障了!”
他这般思量着,心中实则欣喜,只要陛下肯去看,这事沒准还有回转的余地。
人的幸福和悲哀都在于永远不会知道明日的事,就好似张德顺和他的陛下都不会知道,今日这种期盼和欣喜的感觉,会在明日变成什么?而明日,又会发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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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德顺满目苍凉,嘴唇都哆嗦,不停的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昨日,他还躲在旁处,从那卖菜的手里拿过青梅酒,远远的在暗地里看了一眼让陛下牵肠挂肚的皇后娘娘,今日,这猫儿胡同的独院里,已然是空荡荡的一片人去楼空,其他书友正在看:。
他猛然回头,陛下。
陛下他今日一天都坐立不安,不停的看外边的日头,而后又看月亮,只等到深夜,才换了便服带他出來,是什么样的心情等到这一刻,看到的却是这样一个结果……
陛下。
张德顺拔脚就想奔过去,却看见苏愈已是转身离开。
他走的极慢,一步一步,缓缓而行。
那身影孤独萧索,身上的衣袂被夜风吹起,显得整个人越发空荡荡的,好似要随风而去一般。
张德顺擦了擦眼角的泪,这般模样的陛下,哪有半点大梁国擎天一柱战神将军的风范,哪里还像迷倒了全梁国少女的青年儿郎,分明就像一个丢失了宝物迷路的孩子,彷徨伤心,偏偏又不哭,一步一步,蹒跚着盲走。
苏愈扶着墙,走到一处墙角,缓缓的坐了下去。
“陛下,陛下!”
张德顺奔过去搀住他的胳膊,说不出话來,心中暗恨,那位皇后娘娘也实在是太心狠了。
苏愈脸色苍白,唇色尽褪,就好似受了极重的伤一般,痛的人都有点木木的。
张德顺过來扶他,他顺着胳膊看过去,方才想起來什么?缓缓一笑,口中似有调笑的意味,听起來却是酸楚:“定是你漏了什么马脚,叫她察觉出來了!”
张德顺一愣,正要开口说话,苏愈却摇了摇头安慰他:“你不用介意,她其实极聪明,人又小心,如今有了防范之心,被她发现也不奇怪,我只是担心,她长得美貌,如今年纪还小,却也会被人在街边看上,过几年,若是长大了,长开了,样貌该是极美的,我怕她会遇到危险,所以一时担心了些,其实不碍事!”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长的话,有些喘息。
张德顺低低的“嗯”了一声,却猛然发现有点不对头。
他能在宫内做到太监总管的位子,自有些本事,人也是极聪明的,若论耳聪目明,消息來源,宫内他若自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那件事。虽然极隐秘,知道的人也极少,可他还是略微知道了些,加上自己的主子对那位和亲來的公主殿下极是放在心上,他这做下人的,对那位自然也就放在了心上,务必事无巨细全部知晓。
所以,即使只有很少的人知道,他却是其中一个,他知晓那位娘娘性命有余不过一年,中的毒与陛下乃是同一种,都是缠绵,可她却沒服下相克的毒药,又沒有解药,怎么会有以后,会长大长开。
除非……
大太监顾不得礼仪,伸手一把抓住了苏愈的脉搏,只觉得心肝扑通一下,脸色剧变,失声道:“陛下!”
苏愈一愣,眼光微敛,十分诧异:“你竟会把脉!”
张德顺点了点头:“皮毛而已,宫里的贵人们有时候不便请太医,身边的人大多会上一二!”
他无心解释,被刚才这一把脉的结果几乎吓得魂飞魄散,急道:“陛下,陛下,这可如何是好啊!你怎么,怎么这么糊涂啊!”
他连敬语都忘了用,苏愈却沒计较,好脾气的一笑,笑容里却又带着说不出的苍凉:“我只恨自己糊涂的不够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