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灌城?他定会命人先来驱赶掘土的百姓,明公此计多半难成。”
便在这时,猛见得邺城城头上人头耸动,数十袁军统领从女墙上探了出身,向城下张望,为首的那人宽袍大袖,身材高大,正是审配。贾充说道:“审配出来了。”
几乎与此同时,城上的张谦低声叫道:“曹贼……曹贼在阵前……”说话声音发颤,两腿更是抖个不停,审配冷哼一声,道:“怕什么?”张谦牙关直打战,颤声道:“……末将……不怕……不……不……怕……”嘴上虽然说不怕,但随行众将都知他怕得要死,其他书友正在看:。审配再哼一声,再不瞧张谦一眼,举目向邺城城外的百姓看去。偏将审裕在一旁解说道:“这些百姓是午后押来的,来了之后便在曹军营寨前掘沟。”
张谦颤声道:“……掘沟?莫非曹军要引漳水灌……灌城?”
审配凝目望向沟渠,就见那渠不过三步来宽,一个成年人跨步便能一跃而过,笑了,说道:“即便曹贼掘出这条沟又如何?莫非凭着这条沟便能将我军困在城中?哈哈,可笑之至。他愿劳心费力掘出这条沟也由得他,我军切记谨守城池,由得他们出乖露丑便是。”
偏将审裕急道:“别驾,曹操善于用兵,当年下邳一战,便是掘开泗水,灌水入城,吕布一世英勇,被泗水围困数月,终至众叛亲离,吊死白门楼,如今曹贼在城外掘水,多半是想重施故计,别驾不可不防。”
审配心念一动,沉吟起来,正自欲下令出兵驱散城外的河北百姓,猛地望见人群不远处一辆残破的战车,心中猛地涌起一股厌恶,淡淡地道:“这沟如此窄小,能困得住谁人?我看曹贼志不在困人,而在困车,他是怕我重施并州牧的故伎,用战车向外硬闯……曹贼妄自尊大,自比孙武、淮阴,识见却不过如此,可笑啊可笑……”袍袖一拂,转身走向城梯。身旁的众将拥在他身侧,一涌而下,城头片刻间只留下有些发呆的审裕。
城外的贾充诧异地道:“……审配走了,审配竟然走了……”猛地转身,向曹操深鞠一躬,道:“明公识见如炽,贾充心服口服。”曹操手抚颔下的长髯,嘿然而笑,向陈群望去。陈群连连摇头,道:“按说审配不应如此短见,陈群实在想不明白他为何竟不派一兵一卒出城来驱赶我军。”
曹操将目光望向荀攸、程昱、贾诩,荀攸和贾诩皆是一脸茫然,唯有程昱眉头紧皱,曹操笑道:“仲谋可是看出了些什么?”程昱道:“明公深谋,岂是程昱所能望之一二?程昱也不明白其中就里。”顿了顿,目光望向不远处的那些战车,道:“那些战车放得颇为突兀,莫非审配不愿将兵出城,原因便在那些战车上?”
曹操嘿的笑了出声,道:“不错,那些战车是孤有意放的。昨日小贼孤军出城,审配不但不救,反而死守不出,足可见他恨小贼之心更甚于恨我。他虽见我军挖掘沟渠,一来那渠既不够宽,又不够深,莫说经年整训的兵卒,便是孩童也挡之不住,他自然不会在意。二来在邺城多拖我军一日,小贼便离我军远一日,这岂是审配所乐见?我命兵卒将那些破损的战车放在那里,便是要审配想起小贼,逗引其厌憎小贼之心。文若(即荀?)曾言‘审配专而无谋’,两弱敌一强,不知戮力并心,合衷共济,反倒落井下石,恨不得一方早死,原因嘛,便只因小贼之才非审配所能驾驭,‘专而无谋’之断岂是虚言?”
说到这里,突然间刮起一阵狂风,原本垂立的战旗在狂风中呼的一声展了开来,在风中猎猎狂舞,曹操、荀攸等人的衣袍更是在风中鼓了起来,袖脚不住甩击,曹操颔下的胡须被风吹得飘了起来,几乎反到脸上。曹操用手撸住胡须,笑道:“好风……”便在话声中,天空猛地一暗,一大片云在强劲的大风中从地平线上涌了出来,将斜垂天际的夕阳遮在云层之中。曹操仰天大笑:“真是天助我也。观此天相,今日晚间不是有雨便是阴云密布。仲德,传我军令,到明日日出前要将渠挖到两丈宽,五尺深,少一尺督军的将领便不用再见明日的日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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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州,樊城官邑别院。
还没进到门中,张飞已老远扯着嗓子吼了起来:“大哥,大哥,好消息,好消息。”刘备和关羽在凉亭中说话,听到张飞的喊声,站了起身,向张飞道:“翼德,我和云长在凉亭这里。”关羽提声道:“翼德,是什么好消息?”
从十二日起的雨连着下了十几日,到今早才停,刘备和关羽所在的假山凉亭,位于樊城官邑的后院,当日刘表便在此与刘备暗中会面。这里离着官邑前院足有三重院落,若非张飞声震如雷,二人多半是听不到的。
张飞叫道:“是樊城渡口开了,。听说今早就可以开了,但守渡口的陈贼曹偏要等雨全停了才肯开。”张飞一面说着,一面快步奔入内院,顺着由院门起,蜿蜒延伸往假山的碎石小径快步奔向刘、关二人。
刘备身子一震,说道:“当真么?”张飞连连点头,道:“大哥,我老张几时对大哥说过谎。”关羽缓缓道:“翼德,你去渡口亲自看了,还是听路上的人说的?”张飞哈的大笑:“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