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惜字如金开口,将目光落在张扶云身上。
张扶云已经转过身,同样直勾勾的看着他。对于枪,他并不陌生。
而持枪的人,却有那么一丝陌生。
陌生而熟悉。
他咽了一口唾沫,嘴角一翘,似笑,“姓谢?”
接着深吸一口气,“蝎子?”
“可我觉得一百万实在太少,西北张扶云的头,一千万也买不到。”青年收枪,冷酷脸上终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蝎子这个名字好久没用了。”
我姓谢。
叫谢止。
蝎子的谢止。
初中那一年有两个人很喜欢这样叫。
很熟悉的强调。
没有人知道东北那个传闻一年只出手一次,拢共才出手两次的道上杀手枪法究竟有多快,究竟有多准,但当一只蚊子从他身后飞过的时候,一枪直接爆掉蚊子,那人的枪法速度和准头,绝对一流。
谢止就是这样的人。
这又是一个很荒诞不经的故事,在所有人猜着开头时,稳坐西北老槐下的那位驼背老人,已经画上了句号。
谢止是孤儿。
也是张斗金从小培养的杀手,偏偏又做了个谢止父母被西北狼所杀的局,让东北那位曾经的智囊相信,带走了谢止。
一颗张斗金从未动用的棋子,埋得到底有多深,没人知道,有多重要,也没人知道。唯独这两年,当这位叫谢止的青年,以冷厉手段出手两次,和津京唐的晴格格并列杀手道上的前十之后,穆朝阳才恍惚明白什么。
老板下的一手烂棋。
却又下的一手好棋。张斗金曾说棋盘纵横十六道,斗得再要死要活,也不过是方寸之间看里外,哪里有活生生的一盘棋来的容易?
棋盘是死棋,唯有人是活棋。
张扶云有些难以言喻的感慨,开口道:“蝎子,累不累?”
做棋子累不累?从小玩的死党却是老头子早就埋下的一枚子,他有些酸楚。
谢止摇头,“习惯了。”
习惯了这种看似累而不累的荒唐生活。生活本来就像一场戏,戏里戏外多一个角色少一个人物,也未必能对生活有多大影响。
阔别重逢的兄弟两,却有了明显的主次之分。
主是张扶云,次是谢止。
张扶云却毫无顾忌上前一搂。
我欲搂出六年前那一场生死交。
其实现在依旧是生死交。
棋子可死,自己却必生。
谢止淡淡开口,“扶云,你想杀乔成虎?”
张扶云点了点头,“必须杀。”
谢止依旧淡淡,“他和乔老大待我不薄。”
张扶云还是点点头,“有几个兄弟因为东北那两个人而死。”
谢止沉默片刻,“乔成虎身边有一个厉害的高手,我没见过,但如果同时杀一个人,我未必有他快。只不过那个人从来不会离开乔成虎,所以乔成虎并没派他出手。”
穆朝阳截口道:“快得过老五?”
谢止对于这位有些彪炳大势的胖子,丝毫不在乎,微微耸肩,“不知道。”
接着盯着张扶云,“我的任务,只是听你的。”
张扶云犹豫片刻,最终仍然是点点头,“我打算亲手杀。”
“我给你找机会。”
谢止转身离去,毫不拖泥带水。
张扶云没挽留,只是静静看着离开身影,转头问穆朝阳,“叔,老头子真会下棋?”
穆朝阳很肯定,“棋盘上很臭,比你说的那个苏老院长还臭。”
张扶云一笑,“这局不错,可惜谢止当年是我兄弟,如今成了一枚棋子,我很不习惯。”
穆朝阳耸耸肩。
对于张斗金老谋深算,他也不敢在妄自猜测。
越猜测越多啊。
“老头子一直不露面,怕也是想让东北那头老虎死。他不亲自动手,也就是让我这个做儿子,在东南道自己杀出一个名声,好震慑一下某些宵小。”
“穆叔,摁下东北老虎头,我这头西北小狼合格不?”
穆朝阳猛点头。
合格。
张扶云晒然一笑,“老头子用心良苦,要是我不照做,怕浪费他这些日子的提心吊胆了。”
该杀还得杀啊。
张斗金六年前甚至是十年前,就开始着手在东南布局。从某种意义上说,自己也是这个局上的一颗子,帅子,穆朝阳则是辅佐相士子,隐藏最深的蝎子看似一个小卒,可过河的卒子胜如车,谁又能防得住?
东北虎同样防不住。
在成夫人家的书房内,看到江志海生日手札日志,那句‘一人可我我用,则万万人可为我用’,张扶云一直铭记在心。从内心而言,那个死掉的江中龙,和家里的老头子,绝对同属一类人,不然也不会惺惺相惜。但老头子属于那种光华内敛,江志海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