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儿自小时起便一直不是养在皇家!”皇后侧头却不看向夏若,也不知到底是在与她叙话,还是只自言自语罢了:“本宫却从未后悔过,他有了那段磨砺,自是要比先皇的其他子嗣要果敢得多!”
那享了半世荣华的女子娉娉婷婷地立在良宵风露中,极尽自负地一笑:“人人都只道本宫登上后位,是因了当年父兄交给先皇的十五万兵马的嫁妆,可若不是我苦心经营,又怎能在夜夜空看他人欢颜不属自己时安心独守寒宫,君恩似雾难留,那本宫,便不要也罢!”
她凌厉的眉眼镌刻了太多风华,却也不复年轻:“玉贵妃即便比本宫先受皇恩,可到最后还不是死在本宫手里!”她冷冷一笑:“她那儿子,也不指望能翻起多大风浪,帝位既已被本宫的皇儿坐着,那也由不得这等人來搅翻这局棋!”
夏若思及林显季狠辣阴毒的手段,微微打了个寒噤,皇后话里只顾着林嗣墨,似根本未把逝世已久的林嗣言放在心头,果真是只认权势之人,正腹诽着,皇后又凉凉地斜眼看过來:“这些话,你可都记住了!”
夏若怔了怔,忙深深俯首道:“下官谨记在心,定不敢忘怀!”
皇后不知是何表情转瞬一笑:“墨儿对你的心思我都明白,你将來也迟早要改口的,只是!”她话锋一转:“你拿什么身份來母仪天下,大庆朝臣,还是乡野民女!”
夏若心头刷地凉透,夜风阵阵拂得发梢引來面上作痒,痒得太久却又疼得让人慌起來,她垂了眼不敢对上那人的视线,良久只低低应了句:“下官不敢肖想,不会做那僭越之事的!”
她垂首的样子十足有几分乖巧,皇后不明意味地轻笑了声,旋身便回头往前走了。
夏若不敢落下,也低眉顺眼地跟在她身后,皇后命服身后脚下尝尝的裙裾逶迤拖沓,夏若好几次都难以稳住心神,差点就要一脚踩空踏上去,略微有些寒意的风挠人地吹过,她回过神來,竟是汗津津湿透了半截中衣,好看的小说:。
林嗣墨即将要登位的准备还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裁量身形制龙袍冠冕,皇后与夏若进了内殿,林嗣墨抬眸盈盈地看來,欲语还休。
皇后低声问了几句,夏若恍着神未听清,只听得到后头,林嗣墨半带了喜色地问道:“母后,熙王府的住处也要空费了,一帮下人是迁到宫中來,还是遣了干净!”
“空费,为何会空费着,夏大人不是一直住在熙王府么!”
林嗣墨的动作僵了僵,却面不改色笑道:“母后有所不知,我与阿若……”
“皇帝与朝臣牵扯不清,成何体统!”皇后肃目自生威严,扬袖大声斥道:“你是新帝即位,尚有反贼未拿,可别在儿女情长之上失足成恨!”
林嗣墨终是声音大起來:“她是朝臣不假,可自开朝以來女子为官数不胜数,何來不成体统之说!”
“那你更是要开先例,迎一位女官入主中宫了!”皇后开口不掩嘲讽:“自古开例之人便难阻重重,一国之主更是如此,如今你根基未稳,有多少和王党对这皇位虎视眈眈,你想自己不顾后果可以,却别毁了我毕生倾注的心血!”
“说到底!”林嗣墨抬眸低低一笑,言语意味无尽:“我不过是在为母后做垫脚石罢了,母后也终于说出了心中所想,我与哥哥二人,只怕从一开始,便注定是为您所用罢,既是权欲熏心,那为何不干脆自己称女帝!”
他又是一笑:“我竟是忘了,女子入朝为官尚可,可即帝位也是沒有过的,您也是怕为天下人诟病,所以才拿了我当幌子,这招棋,足够大,也走得足够久,我若是那时挨不过來死在了奇异谷,那今日即位者又是谁!”
“满嘴的胡言乱语!”皇后脸色煞白,气极之下便将夏若往身前一拽:“就为了这区区丫头,竟不惜与你亲生母亲翻脸,!”
“谁惜我,我便惜谁!”他朝前缓缓走了几步:“母后,这场梦,你也该醒了!”
“我自小培养你精通权术谋略,奇门遁甲之法更是让奇异谷的长老倾尽毕生绝学授之于你,你竟用这句话來与我说!”皇后冷冷一哼,朝夏若道:“你可知他当时有多了不起,奇异谷有八八六十四门术法,每门若是有想出师之人,必须以当门之术手刃师父,六十四位长者,竟在一个上午,全都命丧他手!”
夏若无甚知觉,耳膜内血液翻涌叫嚣,竟无一个声音是自己能懂的。
他说:“我与哥哥二人,只怕从一开始,便注定是为您所用罢,既是权欲熏心,那为何不干脆自己称女帝!”
那个自视甚高的女人也在说:“六十四位长者,竟在一个上午,全都命丧他手!”
林嗣墨上前一步将夏若从皇后身前将她揽过去,声音又完全不似方才与他母亲说话那般,温言缱绻道:“我若不为之,怕是一辈子也被困在奇异谷出不來了,阿若,我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你,你不高兴么!”
夏若抿嘴去看他,也不知说什么才好,他在极致的笑靥容光里轻轻柔柔地对她说:“我受尽了折辱,那样地报复他们也不算什么?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