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王府的朱色大门紧闭着,却仿似下一刻便会突然打开來似血盆大口吞掉她,夏若心神恍惚,提步便缓缓往回走,她忆起从前,林嗣墨瞒了她太多,可每次也能在紧要关头与她一一道明。
可这次,他沒日沒夜地忙着,就连自己也无法近身,想必,也的确是旁人不可知晓之事。
阿力的下落毫无头绪,和王府现下仅凭自己一人之力也无法进去,更遑论去亲自问林显季了。
林嗣墨实现夙愿的宏图眼见着便要正真,可自己似乎与他逐渐疏远了不少,即便在府里用膳,他也只是匆匆与自己说了几句话便独自去书房,旁人一律不得近身。
夏若脑子混乱不堪,糊里糊涂地下意识抬步子走着,却忽然被一人的熟悉声音叫住:“阿若,原來你在这儿,可教我一番好找!”
她茫然抬了无神的眸子去看,正是日日忙着的那人。
林嗣墨一脸焦急:“京中形势怕是有变,快,回府说话!”
她顺着他拉着的手往前走,原是自己不自觉地走到了府门前,林嗣墨大步跨入府门内,又吩咐人关了大门,站定了对夏若低声道:“父皇怕是撑不住多久了,方才有密探來报,林显季竟是乔装着混出了上京城外,他手中京郊畿的印信虽被父皇收回,我却也不知他私底下吸纳了多少官兵!”
她心中警觉起來,若是林显季有反意,和王党的官僚也必定会牵连其中。
“此事我还未与父皇禀明,只派了人去追……”
林嗣墨身边忽地飞下一名暗卫跪地举了一小截纸条:“参见殿下,属下方才收了一封暗信!”
他抬头目光炯炯,正是田双河。
夏若见林嗣墨读信后的眉头越锁越深,至最后竟是脸色有些发白,也不好怎么问,却是林嗣墨自己开口道:“翰深之应是明日起程回北狄,我劝他将行程提至今日,你与他一同去北狄,等上京安全了我再迎你回來!”他故作轻松,语速却越來越快:“翰深之人呢?下人说你们是一同出去的,他不是应与你一齐回來的么!”
“怎的了,我这不是來了嘛!”翰深之从不远处走了來,悠悠收了折扇:“你说的那些我都听得差不多,可阿若留在你身边才是最放心之举,你怎的还送她去北狄!”
“我只将阿若托付与你,你做与不做,便全在这份交情上了,其他书友正在看:!”
夏若蹙了细眉,目光灼灼地看向林嗣墨:“你可还有事瞒着我!”
林嗣墨一愣,显然未料到夏若出此一言,她却又问道:“林显季可是往幽州方向去了,身边带的随侍应是沒有太多,可唯独不会少了个叫阿力的少年罢!”
林嗣墨眉心一紧,开了口不知如何说话,翰深之摇着扇子笑了笑:“我瞧妹妹这样子应是不愿与我同去了!”他转眸看向林嗣墨,了然地拍了还在愣神之人的肩:“你需知道,有些时候,并不是离危险越远便越安心了,世间最能依靠的地方,往往还是心上人的心口上呢?”
夏若与林嗣墨俱是抬首去看他,他却是转身走了:“殿下莫担心,若真到了那人逆反之时,我倾尽国力也会助你!”他回首一笑:“谁让我的妹妹偏偏与你好上了呢?”
林嗣墨突地展颜一笑,眉目间风华自生:“多谢!”
翰深之果真在当日便打点了离开,夏若知他如今登上王位极是不易,到底是如何用尽了手段也不想去问,毕竟是一母同生的兄长,况强者存弱者亡一直为人世间准则,王者成白骨枯的事例比比皆是,她便也对他无甚异心。
翰深之离去的第二夜,宫中传來皇帝病殁的消息,皇后封锁宫门囚禁了六宫嫔妃,准备将皇帝遗体入殓送进皇陵。
董淑妃的五皇子尚在年少,林嗣墨作为京中唯一声誉显赫且有担当的皇子,当即便被皇后懿旨传召,入宫主持各事宜。
皇后即为林嗣墨生母,夏若当然是无需担忧,可林嗣墨临行前将夏若也一同叫上了马车:“据说玉贵妃遣了她宫中之人偷了门牌逃出宫來,不知去向何处,你还是与我一同放心些,府里交由安伯打点便可!”
玉贵妃便是林显季的生母,夏若有些诧异:“她为何要遣人偷逃出宫!”
“那人是林显季的乳母之子,从玉贵妃得势起便担任带刀侍卫一职,受恩不少!”林嗣墨疲惫得捏了捏眉心:“只要不出城往林显季处与他传消息,便一切都好!”
“皇后懿旨已下,城门皆关,应是出不了城门的,你放心便是!”夏若缓缓道:“这些天來你日日忙碌,也该休息片刻了!”
林嗣墨嘴角溢出苦笑:“待忙完了,自然就有时间休息了!”
车窗外夜色正佳,春意渐浓,阵阵花香馥郁随风送入鼻中,若舍了当前千钧一发的情势,倒真是恬静怡人。
二人皆是着了朝服进宫,皇帝每日主事的大殿内此刻灯火通明,皇后站于大殿正中,神情肃穆与几位辅政老臣商谈着,此刻先主驾崩,新主尚未即位,便是宫内不知事的小宫娥也是一想便知,定是在商议着入主新位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