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县,位于川陕鄂交界处。大巴山、巫山、神农架在这里交汇。1966年开始的文化大革命毫无意外蔓延到这里。常言道:穷山恶水出刁民。这里的民风彪悍,天老大,自己就是老二。
湖广填四川三百多年来,从汉江省,湘江省迁移到这里的人们已经在这里落地生根开花结果。巫姓,是这里的大姓。巫二老爷,是巫县清朝历史上唯一的举人,而随后的一百多年,巫家也一跃成为巫县第一家族。巫家人不像巴蜀省西边的刘氏家族,对老百姓极好。所以解放的时候,巫家人也没有受到镇压,只不过占据了全县三分之一的土地没有了。本书中所发生的故事,就是巫二老爷后裔身上发生的。
有模学样,这里也有造反司令部。巫县最大的造反司令部是巫县中学,司令巫立行也顺理成章地当选了县革委会主任。巫主任这个人不显山不露水,更不像其他的造反司令一样穷凶极恶。他做过最出格的事情就是宣布和家族划清界线,才被狂热的中学生们推选为司令。
县里关押着一大批省里的地区的走资派臭老九,除了刚到的时候戴着尖尖的纸糊的帽子,胸前挂着某某某,在县里最大的广场上开会批斗,然后游街。后来就关起来不再过问。
今天,县革委会开会,议题就是顺应党中央精神,如何教育这些走资派臭老九的问题。巫主任一反以前的沉默,在会上慷慨发言:“这些人罪大恶极,我们对阶级敌人决不能手软。会后,我会亲自给他们开会,让他们深刻检讨,今后让他们下放到基层中去,接受无产阶级的改造。”
从会场出来,巫立行把中山装的最上面一颗扣子解开,司机齐保国凑了上来:“巫主任,回家吗?”“不了,去巫中,给那些人上政治课。”巫立行给旁边的秘书王应刚说:“马上去联系武警,看管会场。”
到了巫中会议室,一百多走资派和臭老九早就坐在了位子上。巫立行对通讯员和司机说:“你们和武警都到会场一百米以外,不得让任何人靠近。”农村当兵出身的齐保国有些为难:“巫主任,万一他们。。”巫立行挥了挥手:“都是些老人和文化人,邪不压正,去吧。”齐保国张了张嘴,虽然不理解邪不压正的意思,还是和王应刚出去了,便随手关上了门。
巫立行,慢慢地走过去,又把门打开,看着司机和秘书在和中队长交涉,中队长疑惑地看了看巫立行,巫主任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看着他们走远。估摸着都扩散到一百米以外,巫主任不放心,又把手往外挥了挥,包围圈又往外扩了二三十米,他才关上了门,步履沉重地走到讲台上。
首先,巫主任鞠了个躬:“各位前辈,你们受苦了。大势所趋,小巫照料不周,在这里给你们赔礼。”这些人一直以来到处都受到批斗。直到这里,才只被批斗了一次,就一直羁押在已经停课的巫中,挤在狭窄的学生寝室。脸上的神情随时都是麻木的,没有任何表情。看到巫主任的言行,都惊诧莫名。
巫立行没有管他们,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贫穷不是社会主义。我出生于解放前夕,幼年的记忆比较模糊,但明白解放后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后来,我们国家三反五反,大炼钢铁,随后的三年自然灾害,更是史无前例的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但是,我们都是党员,要始终相信我们的党,总会不断纠正发展过程中的错误。想我巫立行,一直以来都是浑浑噩噩,那怕被推到革委会主任的位置,都是过着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日子。在这里,我得感激我的儿子,他今年才十岁。一年以前,他开始对文学有兴趣,看光了我家的藏书。前些日子,我们爷俩讨论了很久,最后,我被他说服了。这样的日子,不会长久。诸位前辈,迟早会有重新走上工作岗位的一天。今天,我们就在这里讨论下接下来如何治理巫县。各位前辈就请过些日子到各个岗位上屈就,等待党的召唤。”
下面的人早就惊呆了,原来,不止他们是明白人。在座的有几个都喜极而泣。巫立行紧张地看了看窗外,把手往下压了压:“各位,请安静。从今天开始,我就向大家请教如何发展。出了这个门,我们都要忘记这件事,更不要给家人朋友写信告知。但欢迎你们把家人朋友接过来接受无产阶级的教育。这些天,我到每一个村落都走访过,我们的老百姓,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工人们的日子也是过得紧巴巴。”
随后,这些人踊跃发言。到午饭的时间,司机把他儿子巫山接了过来,午饭就在会议室解决了。
巫山,就是本书的主人公。
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圆圆的脸上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穿着黑色灯线绒衣裤,脚穿一双布鞋。整个人看上去很整洁,透出一股机灵的味道。在饭前赶到的时候,就在讲台上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各位爷爷奶奶伯伯叔叔阿姨好,我叫巫山,今年十岁,小学刚刚毕业。”
在座的位置最高的就是原巴蜀省委副书记赵老爷子,六十开外了,头发半白,笑眯眯地看着他:“巫山小朋友,你的普通话怎么这么好?”
“赵爷爷好,我每天都在听广播,跟着广播里面的叔叔阿姨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