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威孚MBO功败垂成,揭示了企业家在舆论压力与政治压力面前是否该屈势退让的真理。中国企业发展往往备受一刀切的政策左右,而政策往往被舆论牵制,舆论又往往极不成熟。改革本就是细致而微妙的事业,需要很多在保持市场化公平改制前提下的因地制宜,但经过这一番一刀切、过激与极端化,被否掉的不是别的,恰恰是公平、公正的市场化方向。
自从新经济革命发生以来,新一轮的“财富大转移”充分证明了一个道理,就是“人力知识资本同样是资本,而且是比物质性资本更关键的资源要素”的道理。而郎咸平在2006年年底出版的《中国式MBO:布满鲜花的陷阱》一书中,不仅犯了把MBO(管理层收购)与LBO(杠杆收购)混为一谈的常识性错误,而且对中国的国企改革与MBO改革更是严重歪曲,得出了“国企改革整体失败”的结论。苏威孚如此完美的MBO改制方案,对人力资本要素的发挥必有巨大促进,却被迫搁浅,岂不惜哉!
今天回顾反思90年代的机会型企业家,他们多为风云性的人物,短短十几年间两度大起大落、暴暑暴寒,给人的刺激过于强烈,没有叱咤风云的胆略气概,无法适应那个时代如此强猛的风云变幻。
90年代机会大潮中的风云企业家们很多没有跟上历史的车轮,只因为那个时代每一次大潮都来得太快又去得太早,成功者大多是把握住了某一轮次的某个特定机会。
2011年5月2日,曾经在经济改革理论界和企业界都有过重大表现的张少杰去世,我去参加了他的追思会,并在我的微博中发了一段感慨:“中美关系会后,马上又去参加张少杰的追思会,当年风云中国的体改所旧部近百人云集,回顾缅怀张少杰的改革功绩。参会者大多已淡出政经界,追思发言较琐碎,没显现出提炼提升80年代改革的才思。在我眼里的体改所和张少杰,代表了当时的三重角色:政治改革的保守派、宏观改革的渐进派、微观改革的激进派。1988年上海金三角会上我认识了张少杰,共同为中化集团做顾问。他在企业微观改革的激进程度十分醒目。其后,多次听他谈论怎样反对吴敬琏的价格闯关,反映了他在宏观经济改革中的渐进性立场。1989年4月,京丰宾馆会议,陈子明、温元凯是政改激进派,体改所当时所为相当保守。张少杰的人生精彩并不局限于改革政策的研究。1987年他就进入企业咨询领域,当年我们竞争市场,交流不多,但他生前最后一程与我同行,经常见面交流技艺。张少杰的最鼎盛期是海南大潮中的广东恒通集团股份有限公司CEO,他开拓了海南地产、收购上市公司、创办影视学校等许多创新业务,虽败犹荣,给后人的启示很多。”我认为他既是当时经济大起的风云者,又是紧随其后的紧缩大落的受害者。如果没有紧缩大落的打击,他在国有企业的改制中会大有作为的。但不可否认的事实在于,与21世纪的企业家相比,90年代的企业家所处的中国市场环境、企业管理水平等都有很大局限,我们参与企业咨询的内容也与今天全然不同。
进入21世纪以后,我们先是为一批在制造业方面与国际经济接轨的民营企业老板服务;再后则为国际产业基金投资全球接轨的优质企业服务;更后是为全球金融危机后走出国门的大型央企和优势民企服务;目前正在优选一代具有全球视野的企业家,为中国经济全球崛起中的中国领袖企业服务。与这四批企业家相比,90年代的风云企业家只能归入机会型的一类,少数具有超前战略思想的企业家,也因为没有适应好市场环境和形势突变而随势衰落。
引言
我国企业改革的第三个时期,是战略型企业家的天下。一代思索者和探索者在全球经济格局中尝试与国际接轨,并在入世压力之下完成了市场国际接轨,在基金示范之中推进了资本国际接轨,在宏观调控之后探索了政策国际接轨,在中国崛起之时开始了企业国际接轨。中国企业的这四大转型,是分四个层次递进深化的,为今后30年的中国经济崛起与民族产业振兴,积累了企业全球竞争的经验,预示着中国跨国发展的方向。
第一阶段,应对入世挑战,中国企业完成了市场的国际接轨。
整个90年代,加入WTO对中国企业一直是一个遥远的国际关系问题。直到1999年3月,朱镕基总理在中外记者会上提出:“中国进行复关和入世谈判已经13年,黑头发都谈成了白头发,该结束这个谈判了。现在存在这种机遇。第一,WTO成员已经知道没有中国的参加,WTO就没有代表性,就是忽视了中国这个潜在的最大市场。第二,中国改革开放的深入和经验的积累,使我们对加入WTO可能带来的问题提高了监管能力和承受能力。因此,中国准备为加入WTO做出最大的让步。”
此时,中国企业方知变天在即,全社会的危机意识骤升。从1999年到2001年,我国企业在诚惶诚恐中走入了WTO。从2001年到2004年,我们用短短的三年时间,就成为入世的最大受益者,制造业走出了全球竞争之路,完成了市场领域的国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