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是没有协调好关系。张亮基喜欢他,信任他,重用他,但是很快就调离了湖南,到湖北去担任湖广总督去了,骆秉章接任,同时担任按察使、布政使等职务的人也换成了陶恩陪、徐有壬等人。他们三个人对曾国藩的做法非常反感,不断指责他越权越职。曾国藩有一次写信给骆秉章,自己也认识到了这一问题,他说:“今年在省所办之事,强半皆侵官越俎之事。”但是他认为是为了国家,所以并不后悔。“以为苟利于国,苟利于民,何嫌疑之可避,是以贸然为之。”“侵官越俎”是官场最大的忌讳。而曾国藩恰恰触犯了这一条。后来,曾国藩招兵买马不依靠湖南官府的力量,独自募捐,原因也在这里:湖南巡抚不支持他。不仅不支持他,而且只要逮着机会还要整他。1854年靖港之败后,徐有壬撺掇骆秉章上奏弹劾曾国藩,说他指挥不力,要求朝廷给予处分。原因也在这里。
三是心急吃不得热豆腐。在京城生活了17年,对官场中的衙门习气、官僚习气曾国藩深恶痛绝,现在有了这样一个机会,曾国藩就想好好的改造之。因此,在做事的风格上讲究雷厉风行,在做事的方法上,讲究快事快做,甚至自己成立了办事机构,绕开湖南官僚机构。这种做法,难以被一般人所理解,更难以得到一般人的支持。
至强无强
强势领导如果过于强势,就可能导致孤立。曾国藩一生最不得意、最不顺畅的时间是1855-1857年。这一时期,他孤军深入江西,既无外援,也无内助。自己从湖南带来的水陆两军,陆军只剩下李元度的平江勇跟随,水师只有内河水师,兵单力薄,举措乖方,危险重重。他总结这一时期“郁郁不得意”的原因时指出:
余前在江西,所以者:第一不能干预民事,有剥民之权,无****之位,满腹诚心无处施展;第二不能接见官员,凡省中文武官僚晋接有稽,语言有察;第三不能联络绅士,凡绅士与我营款惬,则或因坐不应驻扎省垣,故生出许多烦恼耳。
为什么他不能干预地方事务、接见官员、联络绅士?这是由他的职务决定的。当时,他仅仅是一个兵部侍郎衔,既不是钦差大臣,也不是地方巡抚,他有权力率领他的曾家军去为朝廷卖命,却没有权力治理地方行政。所以,他常常将自己比做“客”,将湘军比做“客军”。既然是客,那就看主人喜不喜欢,留不留客。主人喜欢、支持,这个客就是好客;不喜欢、不支持,就不是好客。客人要看主人的脸色,脸色不好,客人难堪。曾国藩经常处于难堪之中,无法施展自己的才华。
比如提拔军功干部,自己没有职数,要和地方的提督、总兵去协商,别人给他一个指标,他才有一个可以使用;别人不给,他也没有办法。干部得不到提拔,积极性就会削弱,军队的战斗力也会减弱。
又比如军饷也是一个大问题。有件小事可以说明曾国藩当时的困难。1856年3月,曾国潢在长沙向人借了200两银子,写信向曾国藩要钱还账。他写信告诉弟弟说:“刻下营中实无银可拨,只得仍在家中筹还。前年所买衡阳王家洲之田可仍卖出,以田价偿李家之债可也。”一个拥有1.7万军队的统帅,居然连200两银子都还不起,以致要卖田还账。曾国藩感叹:“江西局势日蹙,仆在此调兵筹饷,艰难委曲,有非笔墨所能馨者。彻宵兴叹,束手无策。”李元度屯驻抚州,为了搞到粮饷,不得不分兵进攻周围县城,给了太平军以可乘之机。李元度开始募兵打仗的时候,江西官绅对他寄予厚望,打了三十多次仗,胜的多,败的少,然而9月在抚州作战失利,林源恩战死,立即遭到抚州官绅的批评、怨恨。平江勇因为得不到粮饷、没有饭吃怨恨交加,以致集体上访。毕金科是一员猛将,作战勇敢,所向无敌。粮草问题让他烦恼透顶。有人建议,只有打通景德镇,才能获得粮草。他带十人攻打太平军的营垒,身中五十多箭而死。
孤立无援的曾国藩没有办法,只好选择与江西官场的决裂,以期引起高层的注意,获得新的机会。当时江西巡抚是陈启迈。陈与曾渊源极深,是他同乡、同年、同官翰林。这么好的关系,两人竟然破裂。参劾陈启迈的理由是很充足的。其中之一就是说陈是非颠倒,黑白不分。万载县举人彭寿颐倡办团练,奸民彭三才认为馈赠太平军钱财物可以免除祸患,办团练就会招致祸害,因此,不仅不参加,而且想办法将团练解散。两人为此事打官司,县长支持彭三才,袁州知府支持彭寿颐,陈启迈竟然支持县令,案件拖了半年没有处理。后来,曾国藩发现彭寿颐是一个人才,与陈启迈当面商量调入军中,又去了两次公函,陈没有同意。一个月之后,臬司恽光宸审理此案,要彭寿颐承认诬告县长李峼,彭坚持不从,因此严加刑讯,褫夺功名,造成冤案。官司打到咸丰那里,咸丰出于战争的需要,不得不撤了陈、恽的职务。派遣文俊来接替陈。文俊接任后,曾国藩孤立、困难的情况还是没有改观。曾国藩本来是为国家、为朝廷做事,却得到这样的一个结果,这是始料不及的。导致这种状况的原因,主要是三个:
第一,是朝廷不信任。朝廷的这种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