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农村嫁女,有打发压箱钱的风俗习惯,有钱人家、官宦人家往往打发颇多,而曾国藩却规定200两。同治五年,曾夫人欧阳氏嫁第四女时,仍然遵循这个规定。曾国荃听到这事,觉得奇怪,说:“乌有是事?”打开箱子一看,果然如此。“再三嗟叹,以为实难敷用,因更赠四百金。”嫁女如此,娶媳也如此。咸丰九年七月二十四日的日记写道:“是日巳刻,派潘文质带长夫二人送家信,并银二百两,以一百为纪泽婚事之用,以一百为五十侄女嫁事之用。”这么大一个总督,打发女儿的压箱钱,就那么一点点,实在说不过去啊!
廉洁自律为本
曾国藩做官清廉,他的“八本”箴言,其中之一就是“做官以不贪财为本”,他常说:“不贪财、不失信、不自是,有此三者,自然鬼伏神钦,到处人皆敬重。”他三十岁的时候立志做官不发财、不留银钱与后人,这一志向在他的日记、写给家人的信中都有表述。他说:
予自三十岁以来,即以做官发财为可耻,以官宦囊积金遗子孙为可羞可恨,故私心立誓,总不靠做官发财以遗后人。神明鉴临,予不食言。……来若作外官,禄入较丰,自誓除廉俸之外,不取一钱。廉俸若日多,则周济亲戚族党者日广,断不蓄积银钱为儿子衣食之需。盖儿子若贤,则不靠宦囊,亦能自觅衣饭;儿子若不肖,则多积一钱,渠将多造一孽,后来淫佚作恶,必且大玷家声。故立定此志,决不肯以做官发财,决不肯留银钱与后人,若禄入较丰,除堂上甘旨之外,尽以周济亲戚族党之穷者。此我之素志也。
崇尚俭朴的生活与不贪财、不苟取,这就是曾国藩的信条。曾国藩能够做到清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他简朴的生活态度。俭与廉,在他的身上有着一致性与共通性。俭朴是他兴家立业的基础,是他的基本的生活态度,是他做人的基本准则,也是他保持家业长久不衰的法宝。廉洁则是他做官的基本准则,也是他教育追随者的基本内容。他因为廉而俭朴,也因为俭朴而廉。他将简朴作为廉的前提,他说:
弟之直人人知之,其能忍,则为阿兄所独知;弟之廉人人料之,其不俭,则阿兄所不及料也。以后望弟于俭字加一番工夫,用一番苦心,不特家常用度宜俭,即修造公费,周济人情,亦须有一俭字的意思。总之,爱惜物力,不失寒士之家风而已。莫怕寒村二字,莫怕悭吝二字,莫贪大方二字,莫贪豪爽二字。
曾国潢廉洁,但是不俭朴,他担心因此而坠入不廉之途,所以要求他讲究俭朴,不尚奢侈,各项开支注意节约,保持好“寒士家风”,做到“俭以养廉,直而能忍”。以俭来培养自己廉的品格,两者在这里构成了一致性。
有几个数字可以说明曾国藩的廉。他离开两江赴任直隶时,养廉金结余2万两,公务经费结余2万多两。直隶总督的收入养廉1.5万两,盐院收入近2万两——他认为收入来源不很正大,号称清正的刘印帅也收用,所以他也收用。直隶的开支是仆人、幕友工资每年约用2.2-2.3万两、派往各地的委员薪水近8000两,合计3万两,使用养廉金外还从盐院提取七八千两。盐院多余的用作粮台报销之费。曾国藩曾经写信给家人,谈到他不收受别人红包礼金的情况,说他从来没有收过他人200两银子以上的礼金。他喜欢喝茶,他的茶叶却不是什么名贵茶叶,而是湘乡农家的普通茶叶,老家给他准备的。他死后,林达泉有一副挽联旌表其廉:
其功业卓乎李郭之杰,其文章总乎韩欧之长,名世钟灵,一代栋梁宗岳麓;
用天下财家不丰于资,进天下才子不显于秩,至仁忘已,千秋俎豆配姚江。
容闳在《西学东渐记》中也谈到他的廉,他说:
当时七八省政权皆在掌握。凡设官任职,国课军需,悉听调度,几若全国听命于一人。顾虽如是,而从不滥用其无限之威权。财权在握,绝不闻其侵吞涓滴以自肥,或肥其亲族。以视后来彼所举以自代之李文忠,不可同日而语矣。文忠绝命时,有私产四千万以遗子孙。文正则身后萧条,家人之清贫如故也。总文正一生之政绩,实无一污点。其正直廉洁忠诚诸德,皆足为后人模范。
容闳将曾国藩与李鸿章进行对比,一个身后留有巨额财产,一个身后萧条,高度赞扬了曾国藩以及家人清贫廉洁的高尚情操。
有人提出创办乡学,在经费来源上有人建议由乡绅负责广泛劝捐,也就是说要老百姓来集资。曾国藩认为乡绅承办事情,容易产生腐败,他说:
凡地方公事,廉静谨饬之绅士多不愿为,其乐于从事者,则往往侵蚀把持,从中牟利。欲各乡所举尽属佳士,势必不能。一有不肖者参之,则弊端百出。本部堂有鉴乎此,故常训饬各属,不准借事立局,滥引绅董,亦不准于应征钱粮之外加派分支。该员所陈,首即不免犯此二弊,应毋庸议。查捐务最为厉民秕政,在州县有苛派之病,在绅士有武断之虞。恐百姓未见乡学之益,先受劝捐之害。
因此不准开设劝捐性质的乡学,不准借事立局。借事立局,就是借某件事情设立一个机构。设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