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低下级水平的做法,其实也是意不诚的表现。这样的领导者不可能将组织发扬光大。
所谓“思诚”,就是思想心忠贞不贰,言语笃实不欺,待人至诚感人。曾国藩认为,古人修身养性,重点在慎独、主敬、求仁、思诚四个方面。他说:“慎独则心泰,主敬则身强,求仁则人悦,思诚则神钦。”领导者独处时慎重,心身就会舒坦泰然;内心专静纯一,外表整齐严肃,身体就会健康,体魄就会强壮;若领导者以修身养性为本,以民胞物与为用,大公无我,别人就会高兴。曾国藩认为,领导者做到“思诚”,那么鬼神也会对他钦佩。然而,很多领导者并不能做到“思诚”,又是什么原因呢?曾国藩认为,这是由于领导者存在私心杂念:
人之所以欺人者,必心中别著一物,心中别有私见,不敢告人,而后造伪言以欺人。若心中不著私物,又何必欺人哉?其以自欺者,亦以心中别著私物也。所知在好德,而所私在好色,不能去好色之私,则不能不欺其好德之知矣。是故诚者,不欺者也。不欺者,心无私著也。无私著者,至虚者也。是故天下之至虚,天下之至诚者也。当读书则读书,心无著于见客也;当见客则见客,心无著于读书也。一有著则私也。灵明无著,物来顺应,未来不迎,当时不杂,既过不恋,是之谓虚而已矣,是之谓诚而已矣。
所以,要做到诚,首先就要做到心无私念,要让自己的心地宽广空虚无物。所谓空虚,是一种对待客观事物的态度,对于物的境界,物来了就接受,没有来不去追求,获得的时候不掺杂别的念头,过去了也不留恋。这里的物,包括金钱、财富、各种东西、名誉、地位、职务等等。领导者除掉了对物的私心杂念,才可以做到“大公无我”。现在的领导艺术研究者喜欢的一个话题是副职如何与正职相处。这个话题从副职的角度立论,将正副职的相处好坏归结到副职上,是一个根本性的错误。正副职能否和谐相处,至关重要的因素的正职能不能正确对待副职,是否心底坦荡无私。据我观察,正副职难以相处的一个原因就是正职存在私心。心底有私天地窄,不能容忍副职的才华与能力,担心副职不好管,担心副职超越自己。正职如果能够去掉一个私字,什么人都好管。左宗棠是一个很有傲气的领导者,但是对于曾国藩却很佩服,他由衷地说:“谋国之忠,吾不及元辅。”元辅,就是指曾国藩。忠就是对国家的忠诚。曾国藩的忠是对国家的忠,而不是像某些人所说的对于清廷的忠。
不管是意诚,还是思诚,表现在个人的修养上,就是重视个人诚的锤炼。19世纪40年代初,曾国藩不断反省自己的“诚”,往往一点小事也能够激发他对诚的思考与磨练。比如有一次,“旋窦兰泉来,言理见商,余实未能心领其语意,而妄有所陈,自欺欺人,莫此为甚。总由心有不诚,故词气虚矫,即与人谈理,亦是自文浅陋,徇外为人,果何益哉?可恨,可羞!”与别人谈论某些问题,自己没有正确领会别人说话的含义,就急于发表自己的看法,或者自己对某些问题虽有所领会、体验;但是思考不深刻,体会不周到,而高谈阔论,虚词矫气,企图以严词压倒对方,也是不诚的。这些现象,在一般的领导者身上是经常出现的。
领导者在与下级谈话的时候,表现得尤为突出。一般情况是:不让下级把话说完,就急于表述自己的观点;或者虽然听完下级的讲话,但心不在焉,似懂非懂。对同级,也存在这样的现象,只想要别人听自己的,不注意倾听与领会别人的话语含义,就急急忙忙表述自己的看法、意见。这样做的结果是:或者言不由衷,或者言不达题,或者虚张声势,总之是不诚的。早期的这种反省,在曾国藩当上大的领导者后,得到了充分的有效的使用,一个最重要的表现就是与对下级意见的尊敬。他不仅能够虚心倾听下级的不同意见,而且对不同的意见采取不同的态度,切实可行的坚决落实,确实不可行的也不反感,所以他的下级都愿意为他出主意、想办法。
猜疑是领导者的一大忌讳,是领导者一种不好的品格。高明的领导者能够做到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是有利于事业的成功的;不高明的领导者则又想用某些人,又对他们持有怀疑的态度,放手让他们去做某事总是不放心。养成不猜疑的良好领导品格,领导者必须有平时不断的修炼。这方面曾国藩在给郭嵩焘的信中进行了阐述,他说:
祸机之发,莫烈于猜忌,此古今之通病。坏国,丧家,亡人,皆忌之所致。《诗》称:“不忮不求,何用不臧?”仆近年来自省生平衍咎;不出“忮”“求”二字。今犹衰耇,旦夕入地,犹自恨拔除不尽,因环观当世之士大夫及高位耆长,果能铲尽“忮”“求”二字者,亦殊不可多得也。“忮”“求”二端,盖妾妇、穿窬,兼而有之。自反既不能免此,亦遂怃然愧惧,不敢复道人之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