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略为偏低。
【九】七年来中国的通胀率是零【其实略有通缩】而经济增长率还可保八。我曾指出,保八还可以维持一段长时期。这样,中国的货币政策可以容易地稳守一篮子物品之价,持久不变,因为不需要兼顾经济的增长指数。
结论是清楚的。完全没有锚的货币不可取。市场物价要自由浮动,但为了要减低交易费用,货币不可以像冇尾飞砣,或明或暗总要下个锚,或挂只。人民币今天的强势,起于中国同胞与国际投资合并的生产力,但也正好说明北京的朋友在重要的货币上没有营私舞弊,令人欣赏。虽然贪污还多的是,但炎黄子孙终于可以在国际上高视阔步一下。天意也!
人民币有强势、外汇储备充足,选取货币政策当然远比人民币有弱势、国债累累的情况来得容易。二十多年的经济改革不是长时间,但毕竟经历过了千山万水,今天大可披襟岸帻!审时度势,按理办事,北京要集中于货币的基本用途来处理人民币。
20 怎样处理人民币才对?
二〇〇三年十二月十一日
【五常按:这是本书的重点文章,代表我在货币思想上的转折点。】
因为四年多前我肯定了人民币是强币,所以当今年【二〇〇三】初见到在还有外汇管制的情况下,人民币的灰色市价开始与官价看齐,间有过之,其强势表面化,就意识到重要的问题将会发生。这些年来我看中国的经济,既不是微观,也不是宏观,而是世界观。从后者角度看,人民币比起先进之邦的货币,偏低相当多。但汇率是敏感的问题,为恐有兴风作浪之嫌,当时我不便直说。
大约二三月之间,我藉朱镕基退休有感而白纸黑字写下两点:一、不出两年中国会受到外国【尤其是美国】的压力,迫使人民币升值;二、中国不要走日本三十多年前被迫走的路。其实当时我认为这压力迫在眉睫,但问题既然敏感,我只轻轻带过。跟读到的评论,一般不同意,就发表了《不要让人民币自由浮动!》。
重要问题要用理论架构
问题有重要与不重要之分。自邓小平一九九二年的春天南方视察之后,中国的经济发展今天最严峻。不坏,但正如参加世界杯,进入了决赛周才知道是世界赛,当然是严峻了。问题的重点是怎样处理人民币与国际金融。说不要让人民币升值或浮动,又或说这样那样,帮助不大,甚至可以误导。我们需要的是一个比较完整的理论架构,而因为中国面对的情况史无前例,这理论要从头想起。三月初我赶起了一连五期的《汇率战略论》,殊不知遇上非典新闻,这五期断断续续地分两个月才登完,读者一般不知我说什么。
既然认为是难得一遇的重要经济问题,而又是关于炎黄子孙的,十个月来我反复推敲北京应走的路,其间发表了好些与人民币问题有关的文章。大致上,《战略论》的架构没有错,但小节要修改,而阐释的文字是再多也不会太多的。这里让我来一个总结吧。
中国经济的真面目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是苏东坡说的。北京的执政者身在庐山。我多次说过,世界经济的竞争局限发生了大变,这大变还在进行中。起因是八十年代多个曾经封闭或半封闭的国家搞开放改革,一下子多了二十亿廉价劳力参与国际生产竞争。到了九十年代,得到计算机的协助,落后之邦的青年学得非常快。廉价劳力于是加上廉价知识。中国的改革走快了一步。大约自一九九七年起,中国产品的质量上升之速,远超我们事前可以预料的。
也是一九九七年,朱镕基奇迹地把中国的通胀控制为零,物价稳定至今天。但这可没有计算到物品的质量上升。如果把质量算进去,通缩明显,而实质的经济增长率肯定高于朱老所说的“保八”。这个骤眼看来是违反了弗里德曼的货币理论的现象,有三个原因。其一是中国不断改革,尤其是在权力下放那方面,办得好。其二是投资的气候愈来愈可人,外资大量涌进。其三是中国本土的市场大得惊人--据说一位来自台湾的在大陆卖公仔面,每年卖一百亿。
庞大的国家发展起来有庞大的市场。这解释了虽然作为大国,中国外贸的国民收入百分比高出美国的三倍,但外间的经济不景对中国的不良影响并不明显。说到外资的涌进,也确是史无先例。这里的重点可不是涌进资金的庞大,而是国际厂商大集会于神州。就是工资不高的韩国也争先恐后地跑到中国设厂。我参观过不少世界知名的工业区,没有一处可与江浙一带的国际气象相提并论,而这只是起步仅十年。
三个现象不寻常
让我们停下来,客观地考虑三个现象。
现象一。北京的朋友还称中国是第三世界的发展中国家。任何国家都在发展中,说了等于没说。但第三世界呢?有谁听过一个第三世界的国家的货币是天下第一强币?没有,第二世界的也没有听过。人口众多的国家有强币来得不易,何况二者今天都是天下第一。出口好,外资多,物价稳定,都有助,但历史的经验,是这三者加起来不一定有超人的强币的。我认为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