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伯南克有一个梦想:先将基准利率推低至接近零的水平,并配合“量化宽松”的货币政策,向金融系统注入数万亿美元的流动性,提振市场信心,推高资产价格,以用流动性堆积而成的虚拟繁荣提升投资者信心,从而通过财富效应创造出实体经济新的需求,让实体经济重新运转起来。并在全球通胀预期渐显,资产泡沫堆积速度超出自己心理底线之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过剩资金从金融系统中抽走,进而做到既让经济得到复苏,又保证新一轮泡沫不会膨胀。
这个梦想是稍显书生气的经济学教授伯南克藏在心底的梦,我想不仅仅是现在,早在伯南克1979年获得麻省理工学院博士学位,透彻研究20世纪30年代美国大萧条历史,“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时候,就已开始萌生这一想法。被布什任命为美联储理事之前,一直从事经济研究的伯南克更多处于“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的状态,直到2005年正式成为总统经济顾问委员会主席,才渐渐从全职经济学家转变为不得不务实的政策操盘手。这样一来,也就有了更广阔的空间让他展示过人的经济学智慧和超凡的洞察力,虽然起初伯南克犯了不少错误,但是在追求理想之际,遭到现实的打击是不可避免的。
回到现实,伯南克的梦想又有些许不切实际。奥巴马留任伯南克,并不意味着总统对伯南克接下来四年能够作出超越第一个四年的骄人成绩充满信心,相反,奥巴马此举出于政治考虑的可能大于信任伯南克个人魅力的可能。因为如果在这个时候,奥巴马赶走了其经济内阁中的一名关键人物,那就很难宣称他的团队正在赢得这场战斗。奥巴马需要向世界宣称,他有一个正在赢得经济复苏之战的团队。
伯南克需要应对的挑战的确太多,他不得不面对无奈的现实,在一团乱麻之中理出一条应对之道,未雨绸缪,以决胜于危难之间。
伯南克的第一大麻烦在于必须决定低利率环境究竟应该在什么时候结束,随着三大股指不断上扬,商品市场气势如虹,由资产泡沫传导至实体经济的成本推动型通胀势必出现。但一旦启动升息周期,脆弱的经济复苏又随时面临夭折,因为这一轮复苏的资金堆积特征过于强烈,同时经济增长的新引擎并未出现。一旦收紧流动性,美国经济或将再次下滑,甚至出现二次探底的局面。美国目前失业率仍旧高企,消费需求依然低迷,经济复苏甚是脆弱。在经济复苏和遏制通胀之间,伯南克必须处理得当。
第二大麻烦则在于货币政策是否应该紧盯资产泡沫。在经典经济学和格林斯潘的脑海中,货币政策的目标重点在于防止通货膨胀,而无须关注资产价格泡沫,只要控制住通胀,央行就是称职的。但是进入21世纪之后,美国相继经历了互联网泡沫、房地产泡沫、商品市场泡沫以及衍生品泡沫,并在短短10年间对美国经济造成两次致命的打击。以此看来,这种传统观点需要重新审视了。
可以确定的是,如果伯南克在下一轮任期选择无视资产泡沫,而继续仅仅盯住消费物价指数的话,那么“用危机挽救危机”的说法可能不再是预言,而是无比残酷的现实。因此,下一轮任期之时,在消费物价指数和资产价格指数之间的选择,伯南克必须合理应对。
第三大麻烦在于国会议员的挑剔与伯南克梦想的冲突。经济学科班出身的伯南克虽然深谙博弈论的各种均衡理论,但是在多项两难选择之中做到处理得当并非是他的强项。国会议员会将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在控制失业率和复苏实体经济上,如果伯南克的政策与这些目标相反,届时国会议员必然向他发难。
伯南克教授在课堂上是个天生好手,他沉着冷静的说话方式或许并不利于大众媒体炒作和提高收视率,但这对经济学家来说,却是接近完美的体现,因为学者需要更多的理性,而不是比谁的嗓门更大,谁叫嚣得更厉害。所以,对于近年来频繁暴露出其所掌握的基础经济学知识十分有限的国会议员来说,伯南克需要在合适的时间以恰当的方式给他们“授课”,以纠正议员们错误且短视的想法。否则,伯南克将更难前行。
是的,伯南克教授在目前以及接下来可能的任期内,都将不得不在“向左走,向右走”的问题中徘徊,理想和现实、学术和操盘,伯南克感受着其间的喜乐酸甜。如果应对得当,伯南克无疑将超越格林斯潘的神话,成为史上最伟大的央行行长。
正如列夫·托尔斯泰所言:“理想是指路明灯,没有理想,就没有坚定的方向。”如果将伯南克和百米短跑运动员博尔特相比,北京奥运会上博尔特的百米短跑9.69秒恰似伯南克过去四年交给世人的成绩,接下来我们期待的是伯南克能够像博尔特那样,跑出9.58秒的更快速度。对于充满激情和理想,且有着多年实际货币政策制订经验的伯南克来说,或许真的能够在下一个四年给我们带来更多的惊喜。
百元油价再至为期不远
尽管世界经济复苏的前景仍然扑朔迷离,第二波金融海啸即将到来的警告亦言犹在耳,但是国际原油价格将率先摆脱颓势,引领大宗商品价格逆转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