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结婚年限,忘了说了,陈超年龄比肖妮小,可因为这档子事的出现,却不得不找人修改户口簿办理结婚证。刻薄点说,此次婚礼完全是一次避孕失败的产物。看着兴奋地和陈超紧拥在一起的肖妮, 旁边是很多人的尖叫和欢呼。当然,还有一个酒鬼落寞的心事,我却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话来表达自己的心境。
肖妮再也不是那个患得患失的小姑娘了。除了眼神还跟以前一样的无辜之外,她变得是那么自信。我知道是为什么。从她看向陈超的目光就能理解。那里头充满信任,还有从没给过我的那种甜蜜,那是对将来幸福生活的肯定。或许,书上说得对,没有什么比稳定更有吸引力,而且这种吸引是跟年龄成正比的。
我慢慢走向厕所,我决定提前退场。颜大炮和老骚相继跟了进来。“放心吧?肖妮跟陈超看来挺幸福的,你也该为她高兴。”老骚拍着我的肩膀,尽量让我呕吐得舒服一点,轻声地跟我说。放心?高兴?我算个什么东西我自己清楚,我凭什么放心?我怎么高兴得起来?
老骚回屋去招呼剩下的人,颜大炮在厕所就发了个短信给渣滓,叫他到后门来一起把我撂上了车的后坐。车子孤独地前行,一如这个元旦我落寞的心情。在崎岖不平的小路上颠簸,像小时候睡在妈妈的摇篮里,唐莉仍然紧握着我的手,不知何时,我已经睡着。
车到渣滓家门口的时候,我又醒了过来。在颜大炮的呵斥和老骚的搀扶下,我还算规矩地上了楼。进到我房间,就把我往床上扔。唐莉脱到我只剩内衣裤就把我用棉被严严实实地裹起来,对不起了,颜大炮,我把你的西装吐脏了,我明天给你拿去干洗店干洗去;熊猫啊,你刚怎么不喝酒呢,你以前喝酒不是很厉害吗;老骚,你他妈的不地道,不是说好了要灌陈超的酒吗?你怎么屁都不放一个;渣滓,……躺在床上,我不停地说话。老骚从我房前屋后又搜出两瓶啤酒,就拉着颜大炮他们出门去了,只叮嘱唐莉要看紧我,有什么事再打电话,他是怕我一时想不开还想喝酒咋的?兄弟啊,我现在这样哪还能喝酒,爬起来的力气都没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能喝酒的。
人都走开后,唐莉就用那种一直很哀伤的眼神望着我。我问她现在几点了,说是快6点了。冬天天黑得早,唐莉把灯打开,照着我丑陋的神态,让我无所遁形。我用被子蒙上头,我害怕见到唐莉这种忧伤的眼神,也不想让她见到我现在狼狈的样子,强迫自己进入纷乱的梦乡。或许是从没喝过这么多白酒的缘故,那些被我强行灌下的家伙终于耐不住寂寞,恃宠而骄,再次在我嬴弱的胃里跳舞。我要唐莉扶我去厕所,失落和寂寞像**,把我烧着。意识到我想冲到水龙头前灌凉水举动的唐莉赶紧摁住了我,在等唐莉给我端来开水的途中,恍惚中,觉得厕所那面镜子挂得不是很端正,在我试图给它一个良好外貌时,它倔强地粉碎了,同时划伤了我伸出去想挽留些什么的右手。书上说,孤独的狼总是自己喜欢暗地里舔自己的伤口,我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了,那种腥甜的感觉真的很不错。唐莉仓皇的眼神出现在我面前,“哐当”一声她手里盛满水的杯子也砸地上,我什么也没说地把她紧拥在胸前。
疯狂的缠绵或许是逃避现实最好的方法。我们早过了怀疑生命的年龄,却还得靠体力的大量消耗来证明自己的存在。唐莉斜靠在我肩头的脸还带着**后的红晕,那么美丽,像天边转瞬即逝的晚霞。“方明,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可也不能自己糟蹋自己啊。”她的声音低沉而性感,在我胸膛前划圈的手指纤弱和执着。“流水它带走光阴的故事,改变了两个人。一个成了酒鬼,一个变成了别人的妻子。”托以前周伟那个伪民谣爱好者的福,我脑海中刚闪过肖妮决绝的眼神,罗大佑的歌词就从我嘴里脱口而出。“算了,事情都过去了,别想太多。”唐莉的语气轻描淡写,好象我说的是与她毫不相干的人与事。她包容的神情再次让我心动,一瞬间我竟然想起了谌琴,她对我不也如此包容吗?我那么的无耻!
其实,所谓的成长就是不断地降低生活的目标。比如理想,曾经的我们立志都要成名成家,现在却变做了只求温饱;再比如爱情,我们曾经幻想过心心相印,有那么一种海枯石烂的感情值得我们追逐一生,现在变做了只求能有个女人来填充寂寞。这么想着,我感激地拥紧了身边的唐莉,这个把我从无边的寂寞中拯救出来的女人。
从今天开始,我要彻底忘记跟肖妮的一切。谌琴坐在我的对面,夕阳像个害羞而又热切的新娘,徐徐退去,可是赶着去肖妮的洞房?唐莉第二天就赶回学校了,这阵子该忙期末考试了,现在陪我的人是谌琴。我现在终于有勇气在谌琴面前讲述跟肖妮的一切了,虽然这是我一直所隐瞒的。我还记得和肖妮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在我断断续续的讲述中,谌琴一直不停地给我提醒,我忘了关于肖妮的事谌琴比我更清楚。我有些涩涩的感觉,原来我一直想要隐瞒的却是别人早已知道的,我做人确实有够失败了。
后来我跟谌琴讲肖妮婚前我跟她的最后一次见面,这点我跟谁都没说过,稍稍也让我的心有了些许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