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诸业,最适于经营。惜地方人才既感缺乏,而为政者仅知以维持现状为满足,坐令货弃于地,民生憔悴,殊可叹也!兹就见闻所及,分述如下。
农业。黄河之害,于豫、鲁始见之。绥远之五原,甘肃之宁夏,则知有利而不知有害。即以兰州一隅而论,傍河之民,亦咸借以灌溉,初未尝以为灾也。水利既达,而农事自兴,惟五谷之利,不如烟叶,烟叶之利,又不如罂粟。是以烟禁未行以前,甘民咸弃五谷而艺罂粟,谷贵而民反富。今则麦秀盈野,穷黎偏多。盖种已禁矣,吸则依然,粮既贱矣,利乃不溥。然民以食为天,种烟则荒年堪虞,民须易粮为货,以充家计,谷贱则日用告匮。根本之图,惟有种、吸并禁。调查田亩、人口,计算产消数量,总使岁有余粮,仓有余粟,以防旱歉。所余之地,则提倡果木、菜、瓜、药材、桑、棉之类,以资民用。此食用兼筹之法,不可以其迂缓而忽之也(近人强迫种烟,食固不足,用亦无望。因烟多价贱,税款浩大,入不敷出也)。今者兰州一带,原隰之地,皆种烟叶以制水烟;高燥之地,则粱、菽、麦、稷,均宜播种。惟不宜产米,故米胥赖宁夏以接济。棉花盛产于西路,蚕桑惟南路之近四川者产之,此农事大概也。
牧畜。牧畜之利,首推西北。甘省虽在腹地,居民成农七而牧三,至于西宁一带之迩青海者,则恒农三而牧七矣。是皆地理、气候、人事,交相为因耳。以全省言,宁夏、西宁、河州、洮河之马,平番之牦牛,宁夏、甘、凉一带之骆驼,素称著名,绵羊则到处皆有。豢养之术,由于习染,初未尝加以研究,以故种子日就低劣。而医术不讲,每遇疾病,损失尤大,有心者方切为殷忧也。近人有欲以美洲美利奴为改良羊种者,倘能实行,数十年之后,牧畜之利,当远驾农业之上也。
森林。甘省除南路岷山山脉近于四川,地气温暖,雨水充分,山间时见林木。又西路祁连山、北路贺兰山,间有森林而外,全省山脉,十之九均系童秃。满目焦土,萧煞万状,荒旱时兴,良非无因。推其致此之由,非关地不滋生,实由居民知砍伐而不知培养故耳。即以兰州论之,据故老言,南北诸山,前代均系森林。至于今日,不特高枝茂林,不得而睹,即草根灌莽,亦被掘尽。兰州如此,它处亦然。长此以往,非使全省成为沙漠不可。故本省所用木料,大半系由青海运来。青海诸山,即系祁连余脉。山势磅礴,四时多雪,夏秋之际,雪水下注,滋润草木,是以松桦之属,遍于山谷。土人砍伐之后,顺黄河而下,经兰州直抵包头,为数颇多。木质优良,堪为枕木之用。惟近年采伐过甚,山渐童秃。政府倘不设法保护,将来必有不堪设想者。
二月四日 晴
今日住兰州。今日街上锣鼓喧阗,盖市民新年闹社火以取乐也。见无数男子作奇异之装扮,招摇过市,令人捧腹。闻其中故事,本有各种意义,惜年代久远,惟知奉行,而莫名其妙耳。又有十数人负椭圆形之大鼓,旋转跳击,均有节奏,俗称太平鼓。闻此风兰州最盛。又有扮作生、旦、丑、净模样者多人,以长数尺之木棍绑于腿上以代足,俗名高跷,形式与内地同。沿街红男绿女争先恐后,女子尤多列坐阶前,或升屋顶而观。少年男子亦有整其衣冠,骑骏马,驰骋郊外以取乐者。
二月五日 晴
今日住兰州。连日天气甚佳,今早往访王任之君,谈甚畅。兰州习惯,新年客至,必款以酒。王君以教育部近日令各省乘欧战后派员到欧美考察教育,甘省应派二人,本人甚愿乘机前往云。
旋邀王君同至督园游览,先至许厅长际唐家少坐。见壁问木橱中庋[收藏]黄河石甚多,形状各别,颜色不一,颇堪尝玩。余二年前过兰州,是时学政各界,盛行玩石之风,僚属常有以数十金购拳石一枚,献媚上司者。以致黄河沿岸,日有许多穷人,翻沙倒石,从事搜寻,冀得一妙品,博得善价,以改善自己之生活,亦可笑已。许君工书善文,为皖歙名士。赠余一联云:“足下万里路,胸中八月潮。”虽有奖饰过当之嫌,然造句既工,意亦超俊也。辞许君后,至节园摄影数张。园内有碑洞,内有石刻《送怀素序》。余拟与拂云楼下之碧血碑同为拓来,以天冻不能工作。
下午一时许,同乡潘咏侯招饮于县前荣庆园。同坐多乡亲,异地相逢,情意倍殷。此间吾浙人最少,统计不过数十人。大半系前清仕宦或幕友,失业之后,因道远天遥,无力回家,流寓此间有已经二三代者。其分发来甘,及在各机关服务者,居极少数,其从事商业者,不过一二人而已。是日肴馔颇丰,每席仅费十五六两,廉于新疆远矣。
二月六日 晴
今日住兰州。陈鸣谦逊甫君送阶州摩崖《西狭颂》来,俗称黄龙碑[在甘肃成县城关镇西13里天井山山麓的鱼窍峡中],字体遒劲,为汉碑中之最完整者。
实业厅送矿业调查表来,除沿途所见,随时记载外,其非余所经之地,特摘录于下。其真确与否,固不可知,惟既为政府机关,则调查似不宜如此简略草率。姑录之以供参考。
计开皋兰县之阿干镇、崇信县之向阳洼、镇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