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mparativeAnalysizofPrototypeofDieforLoveintheUigurandHanLiterature
张天佑
ZhangTianyou
阿布都外力·克热木
ABuDuWaiLi·KeReMu【内容摘要】在维吾尔文学和汉文学中有大量的殉情-合葬文本,其基本模式为一对相爱的人,因各种原因不能结合以死殉情后,双方家长、族人按照他们的遗愿将其合葬,之后,会有树木或花草生长于其间,以示爱情的天长地久。此类文本存在的时间之长与数量之多足以使我们将其视作原型进行分析之。本文认为,此类原型的文化旨归在于:维汉民族和其它民族一样都向往乌托邦的爱情并企图以此抵抗死亡,实现自身的——人的不朽。
【关键词】维汉文学;殉情—合葬;比较研究殉情—合葬是东西方文学中一个常见的母题,典型如中世纪传奇《特里斯坦和绮瑟》、《十日谈》中的绮思梦达和纪斯卡多、莎士比亚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孔雀东南飞》中的刘兰芝与焦仲卿,《梁山伯与祝英台》、《节义鸳鸯娇红记》中的申纯与王娇娘,维吾尔诗人尼扎里的《莱丽和麦吉侬》与《热碧亚和赛丁》,日本文学《万叶集》等。而对此国内外学者从国别、民族文学等等角度进行了大量的研究,但就对维汉文学中的殉情—合葬母题进行比较研究并不多见。本文试图从爱情与社会、生存与死亡,特别是身体存在的乌托邦想象等方面就维汉文学中的这一母题进行比较研究。
从根本上讲,爱情乌托邦更多的是身体-性爱本能的投射,而美的或者浪漫的爱情故事都发生在美的或理想的身体上,也只有这样的身体才能演尽人间风流,才会符合身体长相厮守的愿望。尽管不同的民族、时代对于身体的审美要求不同,而不同的要求产生不同的美或者理想的身体,但只有美的或理想的身体才能够将性爱本能发挥得淋漓尽致,性爱因此变得美不尽收,成为爱情的模本,成为每一个人的渴望,并且使每一个人激动不安,心跳不止,这却是任何一个时代都存在的身体无意识想象。但是,社会及其文化体系往往将其压抑、改写或删除,以支撑或顺应其统治,而如果相爱的人却不能相守相拥,无法以身体取悦对方,生不如死,便成了他们爱情之后的惟一的结论,而下一步便是黄泉下相见,便是对身体的了断,强大的爱情乌托邦筑就了身体的神话乐园,否定了“死后元知万事空”的现实主义生存哲学,他们认为:死后便可以摆脱社会家族、信仰伦理对他们的监督和束缚,便能够自由自在永永远远的长相知,永厮守了,显然,产生爱情的条件却正是爱情死亡的原因,可以说,爱情以怎样的方式产生就会以怎样的方式死亡。而这正是维汉文学中殉情-合葬母题产生的原因。
一、黄泉下相见
《莱丽与麦吉侬》是流传于阿拉伯地区的一个爱情故事。值得注意的是:第一、该故事流传的范围之广与时间之长。据统计自8世纪以来,从纳瓦依的《五卷诗》始,以该题材为创作对象的作品较为著名的就不少于40部,包括波斯语、维吾尔语、土耳其语等。歌德在其《东西诗集》中也提到了莱丽与麦吉侬。第二、麦吉侬的原型是一个名叫盖斯的青年诗人,他因痴爱莱丽(一说同族人,一说是其堂妹)而疯癫,而双双殉情。“他俩像两棵牵牛花,紧紧地缠绕在一起。两条生命融化成为一条,一对不幸的情人离开了人世”。“人们把一对情人的头高高抬起,哭泣着走向坟园。给他们的身上盖上纱巾,把一对情人埋葬在一起”。第三、1838——1839年,尼扎里根据喀什地区的一件真实的爱情故事,创作了达斯坦《热碧亚与赛丁》。根据阿不都外力·克热木博士的调查,其基本事实为:热碧亚是富人亚库普·巴当的女儿,赛丁是穷人家的儿子,他们俩相爱,但热碧亚的父亲却拒绝其婚事,赛丁因此郁郁而死,热碧亚跳河自尽。6个月后,人们发现了热碧亚的尸体,并将其葬在一起。“亲友们祝愿这对情人来世得幸福,衷心的祝福在坟地上长久回荡”。而据说热碧亚死之前曾询问纺线的女人们:“死了的两人的灵魂,是否可以在另一个世界相见?”有一位回答说:“是的,是这样的,等人死后,人的灵魂会相见”。在尼扎里的诗中,则是这样吟唱热碧亚的衷肠:“啊,真主,你是万物之主,世人们的生存全靠你的恩泽。你使赛丁找到了他的归宿,既然生不能相爱就让我俩死在一起。”我们很难说热碧亚与赛丁没有受到莱丽与麦吉侬的影响(也许这是生活模仿艺术),就像我们很难说尼扎里没有受到前辈作家及民间流传的《莱丽与麦吉侬》
的影响一样,但肯定的是这又是一对因情而死而被合葬的莱丽与麦吉侬。
热碧亚的心愿是每一对为爱而战斗,为爱而死的殉情者们的惟一心愿。活着不能实现的愿望,死后一定要实现,或者是天上,或者是地下,人们总是相信,总是认为爱能够感天动地、能够让他们死后相见,死后成对。像《塔依尔与佐合拉》中的那样:佐合拉死后托梦给父王,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