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斯朵夫变得好安静,沉默背后是孤独彻底的放逐,哀莫大于心死。此时的死亡主题旋律线条平缓下行,低声部的和声却在慢慢上行,从模进上行逐步过渡到激进上行,最后升高八度代替主部主题;就像书中所说:“……在你要战胜外来敌人之前,先得战胜内在的敌人。”輥克里斯朵夫战胜了自己,又复活了!奥利维的精神复活在被他冒死拯救的爱麦虞限和更多的法兰西青年身上,葛拉齐亚的女儿奥洛拉和奥利维的儿子乔治在他的关爱下成长、结婚——这正是人道主义精神在主人公身上的复活。恶被否认了,恶不仅不以自我对立的异化形式而客观存在,也不以自我同化的形式而主观存在,对人唯一的价值便是让我们彼此靠拢吧。在这里“生命是不断的死亡、复活”,虽然这历史的重复有时并不那么温和,但它总是在循环、上升、让人们看到了创造新生的希望;作品尾声运用了大合唱的形式结束,这是典型的贝式结尾,衬托出主人公生命的不平凡意义。“潺潺的河水,汹涌的海洋,和他唱着:你将会再生的……”主、副主题隐藏的乐思和基调“和谐”主题在这里迸发,“和谐”在这里不仅仅只是音乐层面上调性的回归、更是本章主题核心动机的终止;这恰是主人公最后所说:“和谐是爱和恨结合起来的庄严配偶。”根据上述乐章的层次分析,我们可以看出作者的总体结构框架。第一章:即第一册(童年、少年时期);主题:成长的痛苦和快乐;第二章:即第二册(青年时期);主题:反抗(呼唤自由和力);第三章:即第三册(中年时期);主题:爱(摒弃恶欲的爱);第四章:即第四册(晚年时期);主题:和谐(从死亡到复活);如此浩繁冗长的故事情节、主人公音乐家克里斯朵夫一生命运的心灵历程就在交响乐的四个乐章中清晰勾勒。四个乐章不仅是包裹主人公生理成长的外衣,更是潜在内心情感的表达;此外,作为一部描写音乐家的小说,作品自始至终都贯穿着音乐化的描写。如象征主人公一生命运的莱茵河水:有时“狂嗥怒吼、似一头噬人的疯兽”,有时又像“温柔的细语,银铃的低鸣,清朗的钟声……”;表现主人公自身音乐创造的境界的:“没有旋律,没有节奏,没有营造的主题;只是流动的核心,正在溶解……”表现大自然的音乐氛围:“在一道阳光中,一大群小虫围着冷杉树跳起了疯狂的圆舞,蚊子奏起了铜管乐,黄蜂弹起了大风琴,成群结队的野蜂振动了空气,好像树林上空的钟声”等等,这样的句子在小说中俯拾即是。作者力图用文字符号为读者创造一个音响的世界,启动读者的听觉遐想,将读者置身于填满音符的空间,在音乐中去体验别样个体的欲望挣扎、艰辛救赎与生命的坚强……罗曼·罗兰曾说过:“音乐和思想从来不牺牲自己,而是互相使对方丰满。”音乐和文学也是这样,他们借相同的思想这一契机,让一直以来人们苦苦追寻的文学与音乐的融合在这里找到归宿。这部小说用交响乐的建构方式来结构作品,不仅使主人公的精神世界、心路历程得到了充分的展示,而且为现实主义艺术创作开辟了新的思路和方法,做出了独特的贡献,值得我们好好去探索和细嚼。
作者简介:李丹,女,甘肃人,西北民族大学文学院2009级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硕士研究生。参考文献:
[1]罗曼·罗兰著.约翰·克里斯朵夫.第1册.傅雷译.[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7.
[2]杨儒怀著.音乐的分析与创作.[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3.
[3]罗曼·罗兰著.傅雷译.罗曼罗兰文钞.[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4.
[4]修海林,罗小平著.音乐美学通论.[M].上海:上海音乐出版社,2007.
[5]于润洋著.音乐美学史学手稿.[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2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