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到整个东胜国是否能累世承平,换句话说,你护得她周全自然万事大吉,假如她真有个闪失,迟累的或许就是千军万马了。”
一个少女的安危能迟累千军万马,这是什么缘故,当时柳本初没能问出来,自己也猜不出来。以他那点智力能联想到的政治阴谋,无非就是“大小姐莫非是皇帝的私生女”之类的狗血情节了,如果是这样,他倒宁愿装作不知道。总之既然自己干的差事对这个国家还有点非凡的意义,就够他撑下去了。
况且,撑过前头一段日子后,他与秦知暖的主从关系也略见缓和。大小姐果如秦永真所言,一旦与人混熟了,把人琢磨透了,严防死守的甲胄便能卸尽,开始温文礼让,体恤随和起来,甚至此后被柳本初从城防司强征过来的傅深和傅远也同大小姐相处融洽,没再遭受过半点为难。因此三人嘴上不说,心中都暗暗为秦知暖可惜,如此容貌人品家世俱是冠绝群伦的锦绣人物,怎会自甘堕落入那娼寮,上天作弄到姥姥家了也无非如此。
这些旧事闪念而过,现如今,一直小心谨慎的柳本初所虑之事还是发生了,而且一发生就陷入了如此绝境。他不禁又回头瞧了瞧大小姐,见她也正抬起头来望向他,眼中既是“安心去吧”的鼓励,又是“恐难再见”的绝望。而楼头的其他所有人,也都眼巴巴地望着自己这根救命稻草。
正在此时,他听得一人平静地说:“你会死的。”
一步之遥便到窗边,柳本初停下了脚步,转身所见,说话的正是之前不住向大小姐劝酒的那位酒鬼少年。
正当所有人都等着下文,卫述秋摸了摸脑门上的汗,用种事不关己的口气说:“真还热起来了。”把众人听得恨不得上去围殴他。
柳本初早先就被卫述秋的目中无人震慑过,对他有种奇妙的信赖,谨慎问道:“为什么?”
卫述秋指了指熊冬和酒泉山二小一干人,对柳本初说:“姓柳的大叔,我孤陋寡闻,不认识你,也从没听过你的名头,但从刚才你跟人打架的派头,和那几位对你的敬重看来,你的英名恐怕传得挺远。你当秦姑娘的护卫有些年头了吧,下面的人指名道姓要她的命,连秦太守和藏刀楼的杨东家都不怕,又有远程一箭毙敌的神箭手,你觉得他们搜集情报的能力会弱吗?”
见柳本初愕然不语,卫述秋说:“我自问自答好了,这群家伙是有备而来,备得还挺周全,不但有必杀秦姑娘的信心,也有摸透她身边所有人底细的准备。我一个外人,看你打趴下几十个人,就能推断出你手段果决磊落,忠心誓死,这样的人物会临到了来反咬一口把主人家的脑袋剁了求活命?我都不信,下面的人要是信了,那肯定不是人,都是猪。我赌你一露头,话没喊完就要被射死。”
滑小川赶紧接话:“大兄弟生就的好眼力,言之在理,我倒真没想到这一层,看来柳大人确实不便出面,我们得换个法子。”
“你要是真没想到这一层,那就轮到我没想到了。”卫述秋向滑小川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又对柳本初说,“法子可行,但你不能去,得换个人。”见滑小川上前一步正要接话,卫述秋道:“你也不能去!我信不过你。”
柳本初心中一动,他首先会担心滑小川的武功不行,无法突围,而不是他的可靠程度。而卫述秋却似乎只在意后者。假如这少年判断正确,那么自己把大小姐交给滑小川,等如是害了她的性命。此时他联想到滑小川深藏不露的武艺,再去观察这小厮的神色,或许是心里作用,似乎看出了好几种成分来,其中伪诈的成分偏多。
“那怎么办?”他眼睛看着滑小川,嘴巴问卫述秋。
“不如我去。”突然熊冬站了出来,“如果诸位不见疑的话。”
柳本初摇头:“你有伤,下面又有高人,即使没受伤也斗不过他们。”
“他伤得不重,武功也是次要的,只要能麻痹住他们不放箭。”卫述秋说,“你从北面临湖的窗下去,把马坤的头颅一扔就跳湖,他们必然得先接着,不会想到马上放箭杀你。晚上这湖中黑沉沉的,只要一下了水,岸上再火光冲天也找不着你。这楼的木料极佳,运气好的话小起码还能烧半个时辰,我们不怕楼塌了,只怕暗箭。你只要在半个时辰内找地方上岸,领人来冲散弓手即可。”
“要是入水之后放箭怎么办?”吴以束问。
卫述秋说:“一个猛子下去,潜得深了万箭齐发又能奈他何,全成了木漂子。”
“可你也得先问问熊掌柜会不会水啊。”滑小川说。
“不用问,他水性比你们捆一块儿都强,是吧?”卫述秋瞧着熊冬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