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有意思极了，能演化到这种程度。只是东胜一个国家就有如此繁复的细节。”
只听滑小川继续说道：“好笑的是，没过多久宫中传出话来，说皇帝要大宴群臣，办一场赏字大会。原来有人进贡了一幅善定身的书法给皇帝，他老人家一看，吓得不轻，虽然只是一尺半的横轴，却足具着亿万法相，藏定了宇宙玄机，写得当真出神入化。皇帝也见过不少善定身的字，但觉得就冲这一卷书法造诣，善定身再写一百年也是徒然，不能比这更好了，另有人说，是皇帝心里太过爱惜此卷，舍不得再让与之一较短长的作品出世，才令定身先生封笔。这一卷惊动了文武百官赴宴观赏的横轴，就是后来被公推为天下第一名篇的‘天书’《玉露轴》。”
什么？卫述秋暗吃一惊，险些喊出声来。滑小川察言观色，半开玩笑道：“怎么？难道你也有一卷？”
卫述秋当然不会告诉他，在这次下山之前，救命恩人曾提点自己说，要彻底治好自己的腿疾，非《玉露轴》不可。虽然还不知道《玉露轴》如何能治腿疾，但至少是个希望。在进入蓝境大陆之前，陈门老四罗易特地交待了，要在腿伤上多花些心思，足见他对卫述秋抱定了很大期望，觉得这小子的潜力在一百零五个候选人中十分靠前，要押这一宝。其实何劳他交待，卫述秋自己也懂，眼下他虽暂时压制了腿伤痛楚，一旦遇敌后复发，足以致命。因此如有机会了此后顾之忧，自然要争取。
也是凑巧，他下山的第一站就到上了藏刀楼喝酒，才径从一个行止怪异的店伴口中知道了《玉露轴》的下落。
卫述秋瞧滑小川见疑，立时镇定下来，笑说：“懂了，善定身一封笔，其作弥足珍贵，又经历一次毁字风波，数量锐减，字价于是暴涨。那好多藏家可不是要悔青了肠子，抄底的人则要笑死。”
“可不是吗？”滑小川一拍桌子道，“笑死了再活转来再死过去也不过瘾。现在单凭善定身一篇中品，胡吃海塞一辈子也花不完。而藏刀楼的榜书，字字皆是极品，又是同个主题十六种书体，价值累叠了一十六倍，我说它字字价值万金，算不算吹牛？”
放下酒盏，大木酒桶不觉已浅了三分之一，卫述秋笑：“说了半天，还是一句‘字贵’，没听到什么霸道的第三样理由。”
滑小川一拍脑袋：“忘啦！但前言也要讲足，不铺垫好了，后头的怕你听着不信。是这样，嗯，西寿国用鹅毛水笔，北川国蛮夷不化，南海无人，说善先生是天下第一书法家不为过吧？”
卫述秋临帖无数，虽知先贤笔下光芒万丈，难以企及，但如今这世上高人却寡，要出个天下第一也非万难，更何况亲眼所见，但凭楼下门外那三个篆字的功力，说是五环太平界第一书法家，实在不算吹牛。所以他点头应道：“不为过。”
滑小川说：“对嘛，你生就的好眼力，你说不为过，必然不为过。所以啰，一则这榜书的主人是天下第一书法家，二则这酒楼的主人是天下最难惹的武术家，三则东胜国一国之君下旨御封此君的毛笔。这一块匾等如文武双全，圣眷龙宠，官私两面的所有荣光全都占尽了，尊贵到了极点。任何无名之辈只要摘下它，比明刀明枪抢国库还快，立时能名利双收。天底下要钱要名的不知几万万，杨昊天即使三头六臂也只能看住三栋买卖，其他十三栋难免要失算对吧。不知有多少英雄这么琢磨，摸清了我们东家的行踪，离他远远的，去打别处的主意，结果你猜如何。”
他随口问，是要吊胃口，并不打算卫述秋搭话。想不到卫述秋说：“都死逑了。”
滑小川一愣：“是啊！你怎么猜到的？”
卫述秋笑：“不是猜，是推测。有人要取这“文武双全”的匾，无非是两种结果，一种是成功了，一种是失败了，既然十六处藏刀楼好端端开着，那就是打主意的家伙都失败了，以你之前所言，杨昊天的手腕太绝，和他打架的都被他灭了，又怎容得盗匾贼猖獗。不过我知道他们死逑了，不知道他们怎么死逑的，你接着说，是怎么死逑的。”